活了十几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笨”这样的形容词用在他身上。
不过碍于时间、地点之类的因素,以晴彦自己的眼光客观来说,在帝光从决定巡逻开始到被两位学长抓住的过程处理,也的确可以用粗糙来形容。
照这么说,五条悟的形容倒也无可厚非。不过作为本人,他是怎么也不可能去主动赞同的,只以“完全与此事无关的未参与者”立场站在一边,不置可否。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僵滞,夏油杰往一旁侧了侧身,空出一小截供人扶靠的红漆栏杆,朝着晴彦轻轻眨了眨眼。
晴彦会意地将手中的书本放到附近的石桌上,也学着二位学长的模样倚靠在栏杆边。
晚风吹拂过背后,带起一阵恰到好处的凉爽感,让人的心情也仿佛跟着静谧下来。
忽地有一阵“嘀嘀”的提示音响起,像是手机的默认消息提示音。
“如果那家伙表现得再出格一点儿,说不定晴彦就能多个同学了。”五条悟扬了扬手中的手机,他应当是接到了什么特殊的消息。
“嘴上这么说,悟也还是帮忙压下来了啊。”夏油杰了然地笑起来,丝毫不遮掩声音中浓浓的调侃意味。
“她既然遮遮掩掩地不想进入咒术界,那捞她一把也只是顺手为之的事,没什么好提的。”五条悟无聊地摆弄着手机,满不在乎,“截个这种程度的消息还没什么,如果她再出色一点儿,我未必能拦得住。”
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实力,停留在教室里头祓除咒灵所用的时间过长这一点会引起怀疑,这是晴彦能够预料到的事情。
所以在权衡之下,他选择了暴露一部分实情,而又隐瞒了对自己至关重要的那一部分。
另一边送赤司君回家的路程也非常顺利,不需要再多操心什么。
晴彦偏着头,看向白发的学长,感受到他的视线,对方也同样看了过来。
那双隔着墨镜的苍空之瞳在月光的照耀下也仿佛隐隐散发着光辉,别有一种异样的美感。
然后这双眼眸的主人说:“有什么问题就问,不要站在那里傻愣着。”
去他的美感。
“有一个普通人想要攻击我,但因为处理了他会变得很麻烦,我只是反制住了他,没有多做什么。”晴彦稍稍转变了一下说法,将另一边灰崎的事情换到模糊的情境中娓娓道来。
咒术师在出任务的时候或多或少地都能遇见这种被普通人恐惧、排挤、甚至反过来被攻击的状况,这没有什么好意外的,出任务经验比晴彦丰富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夏油杰和五条悟都遇见过,面上没什么意外之色。
“我懒得对一个根本不可能伤害到我的家伙计较什么,但是很快,他的上级、还有一个知道我‘比较特殊’的人都让他来跟我道歉。”
“这不是好事吗?”五条悟挑起眉梢,他这才重新抬眼,瞧着同样沐浴在月光之下的黑发少年。
对方眼眶边勾勒着的红纹仿佛随着她话语的讲述愈发艳丽:“被人保护是好事没错,我只是有一点困惑。”
“上级也就算了,那个知道我的‘特殊’的人也站在我这边,真的有这种人啊。”晴彦语调莫名透着一种轻快感,却又宛如叹息般响在耳侧。
夏油杰敏感地察觉到晴彦在说着这些话时的用于区分:“晴彦话里提到的人,都是普通人吗?”
“都是。”他简短地答道,疑惑地看向夏油杰。
“那晴彦对于普通人是怎么看的?”夏油杰直白地抛出自己的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那么敏感,也是许多咒术师需要好好思考的问题,外加方才五条悟帮的这个忙,晴彦也没有思考那么多,只遵从着内心的想法作答。
“我会尽我所能保护所见的所有人,不让他们被咒灵伤害,倒没什么普不普通的区分,这也能算是我的职责。”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也会保护咒术高专的大家。”
被咒灵杀死的人在地狱是难以处理的,他们的灵魂体质非常脆弱,判刑也不是、不判刑也不是,甚至有很大一部分滞留在地狱,无法转世,成为了难以处理的棘手麻烦。
身为地狱工作人员之一,晴彦来到现世自然也是抱着这类咒灵杀人事件能少则少的态度。
他愿意保护所有人是出于地狱方的立场,而赤司和咒术高专,用五条悟的话来说,大约就是在这么一层立场上堆砌成的“私心”。
“这不是很好的想法吗?”夏油杰反问他,莫名带着种欣慰的目光让晴彦也跟着疑惑地抬头看向他,“对于‘未知’,有恐惧是无可厚非的事,但能遇见对此不抱有否定态度,仍然愿意真诚待你的人,也能说得上是幸运。”
他的右手搭在晴彦右肩上,将学弟轻轻环住拍了拍就松开。
晴彦的身体倏地一僵,他的反应不做遮掩,一下就被在场的另外两个人看得真切。
“晴彦不喜欢和人有肢体接触吗?”夏油杰注意到这一点,询问道。
肢体接触倒是不排斥,他向来排斥的都是一切非必要的打交道,晴彦摇头:“不怎么习惯,除了长辈们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搭我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