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把病气过给你。”卫明枝吸吸鼻子,强行解释。
“那便是在躲着我了。”
“没有!”
随着这高声的话音落下,闻苏便感到他前伸的手掌心中贴上来了一片带着薄汗的额头。
这脑袋探得有些急,恨恨贴来的时候还与他的掌心相撞,发出了一下清脆的“啪”声。
闻苏大概都能想象得出她现在暗暗恼怒的神情。
抿起笑意,对她发热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心下稍宽,他收回手,又问:“盖被子了没有?”
“热。”
“发汗了病才好得快。阿九难道想多喝几顿药?”
榻上的人仿似磨磨蹭蹭地动了,一角被料不经意拂过他搁在榻边的手背,他探出手,捉住被角,给她塞到了肩膀底下去。
闷在被子里的姑娘这时不太高兴地说话了:“这回大夫开了好多药,我都亲眼看见了。我真羡慕你尝不出苦味道。”
“这哪里是值得羡慕的事。”他指背略扫过她的脸颊,轻松地道,“药苦,吃几粒蜜饯就能压下去了,总好过以后连酸梅汤、百合酥、三鲜丸子、七翠羹都尝不到。”
“我突然有些饿了。”
……
卫明枝最后捏着鼻子把青荇端来的汤药给喝干了,还用了小半碗粥。
待她漱完口,那坐在桌边“陪侍”的人仍然没有离开。
“你怎么还不走?”这话甫一问出口,卫明枝便心生悔意。按照今日早晨那混乱的状况,他该不会……
所幸闻苏并没有令她无地自容的想法,只道:“不大放心,今夜我宿在这儿,阿九不会介意吧?”
卫明枝不知他话里有几分真心,只觉脸皮烫得紧,于是一把将他拽起来:“不用你陪,回去!回去!”
她把他推搡到门边。
待一只脚抵住门槛时,闻苏便不再由着她了。他背靠门框,任她使着力气,身子却一动不动,一双眼眸覆在白绫之下不知是何神色,也不吭声。
卫明枝推一会儿后自己泄了气,气势很足地踢他一脚,别扭地瞥过眼:“你要是宿在这儿,只有地板给你睡!”
他立即道:“那样也好。”
卫明枝最后看他一眼,气哼哼地扭头走了。除下外衣,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她背对着榻外,只能听见那人关门和其他细微的声响。
未过片刻,有询问的声音传来:“要留一支蜡烛么?”
她闭上眼:“不用。”
周围很快陷入了黑暗。
大约是生病和喝药的缘故,今日的困意比以往还要浓烈些。尽管情形不同,但她在暗夜中没撑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临睡前偶然能听见不属于她的衣料摩擦声。
与白日的困顿无助截然不同。
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