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后,乔珩没再试图给乔延曦夹菜,明明是一家人,彼此间却疏离得甚至比来访的客人还不如。
一顿饭在僵硬的气氛中结束,两位大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客厅电视开着,正在播放晚间新闻。
乔婳对这类严肃节目毫无兴趣,拿起遥控器换了个自己喜欢看的台。
屏幕跳转后出现了一名穿着精致宫装的女人,她额间点缀着花钿,美丽又端庄。演技很好,就仿佛真的是那个时代的人一样。
“哗啦”一声,谢雨静不小心打碎了杯子。
乔珩闻声过来,本想问问出什么事了,看见电视画面后,也罕见地恍了恍神。
乔婳简直莫名其妙,电视在播的是水果台的暑假剧场,一部经典的古装剧,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吧。
事实证明是有的,乔延曦让她再换个台。
乔婳:“???”
为啥啊。
乔延曦看着电视,神色复杂。
旁边的傻白甜妹妹还在等她答疑解惑。
“你有没有觉得,我和她长得还挺像?”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自恋的嫌疑,但乔婳不得不承认,她和电视里的女人确实是有几分相似的。
说话的时候,镜头画面一转,灰白的滤镜,剧情似乎变成了回忆部分。
原先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扎着双包包头的小女孩。
乔婳认真看了会儿,笃定地说:“我觉得这个更像你,你小时候肯定跟她一模一样。”
乔延曦点头:“这个就是我。”
“??!”
听到这话乔婳人都要傻了,直到乔延曦说出下一句更加离谱的话——
“刚才那个,是我妈。”
乔婳:“………………”
千言万语汇聚在心口,只有一句“卧槽”能代表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震惊的同时,乔婳的小脑瓜飞速运转,突然间想通许多东西。
怪不得平时在家,乔珩和谢雨静都不怎么爱看电视,也从来不关注娱乐圈相关的八卦新闻。
甚至不允许她追星!
记得有一次去乔家祖宅聚会,乔婳曾偶然听见一些大人提及乔延曦的母亲,说的都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当时她没怎么放在心上。
现在算是明白了,那些“戏子”“低俗”“丢人现眼”之类的贬低词语……竟然是用来形容那个粉丝千万演技绝佳的三金影后的吗?
他们家的家庭氛围原本就很僵硬,现在更是雪上加霜。谢雨静由周姨扶着去处理手上的伤口,乔珩则是点了一支烟,在院里吞云吐雾。
客厅陷入沉默,头顶巨大华丽的水晶吊灯亮着,乔延曦和乔婳站在底下面面相觑。
乔婳:“你怎么不早说。”
乔延曦:“不是都让你换台了。”
“……”
乔婳觉得自己很冤,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她顿了顿,坦白道:“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你妈的粉丝。”
乔延曦深深地看她一眼:“那我建议你最好藏好粉籍,免得你妈知道被你气死。”
乔婳:“……”
对话到此为止,实在进行不下去了。
-
回到房间,乔延曦洗完澡,先是给自己冲了杯上午买回来的感冒灵。
感冒药这种东西,乔家肯定会有常备的,只是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生病这件事。
反正也不是很严重。
除了药,乔延曦上午出门还买了点别的东西。她把一个球形小夜灯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床头,伸手拍了拍,灯球瞬间亮了。
暖黄的色调,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并不影响睡眠。
这一夜乔延曦睡得很安稳。
次日醒来,大脑没了那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她伸了个懒腰,难得心情不错。
S市她人生地不熟,这么热的天,在外面瞎转悠也没意思。但乔延曦更不想待在家里,目前看来,唯一能去的只有安德烈那儿了。
——没想到会再次碰到傅初晨。
今天没排课,安德烈本来在家逗鸟赏花,透过窗户,突然瞧见院门口站着两道人影。
下楼看清是谁后,他也很纳闷:“你俩这是约好了的?”
乔延曦正想否认。
傅初晨抢先一步开口:“没。”
他靠着门柱,望了她一眼,又懒洋洋说:“可能是心有灵犀?”
“……”
我看是你阴魂不散。
安德烈打开白漆铁栏门让他们进来,眼神往傅初晨身上瞟,大概是想起了这人昨天蹭吃蹭喝的无耻行为,质问道:“你又干嘛来的?”
“东西落在这了。”傅初晨说。
……
进了屋。
少年双手插兜,左右环顾,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丢的不是什么要紧东西。
可如果不重要,他又何必专门跑一趟。
安德烈:“是什么破东西不见了,说出来,让乔乔帮你一起找。”
傅初晨顿了一下:“耳钉。”
乔延曦记得他昨天确实戴着一枚黑色耳钉,只是明明坐车回家的时候还好好戴在他耳朵上,就算真弄丢了,又怎么可能会落在安德烈这里?
顶着少女怀疑的视线,傅初晨忽然身子往前倾了倾,微微弯腰垂头凑近她耳边,说:“其实不是耳钉。”
“……”
午后的阳光穿过屋外树木照射进室内,笼罩在两人身上,过近的距离让乔延曦感到十分不自在,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是打火机。”傅初晨告诉她。
难怪不敢直接说。
乔延曦倒是很给面子的没拆穿他。
也许是阳光太灼人,又也许是他说话间的气息滚烫。
耳朵有点儿热。
少女纤长细密的睫毛颤了两下,她调整好呼吸,努力克制住自己反手一巴掌往他脑瓜上招呼把人推开的冲动,身体维持着原状没动。
“哦。”她冷漠应道。
耳畔又响起那道懒倦又勾人的嗓音:“你耳朵怎么红了?”
“……太阳晒的。”
“你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少年顿了顿,似笑非笑地直起身,“好像我在调戏你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