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着小汽车越开越远,萧圆才长出一口气:“终于走了!”
林建华看着小汽车开走的方向,嘴角噙着舒心的笑:“刚才可真解气!”他还从来没见过那个女人被人噎的说不出话来。
萧圆想起刚才也有点小得意:“你那后娘也就欺负欺负你这样的老实人,她要是我后娘,我有的是办法让她有苦说不出!”
刚才听她一开口说话,就知道是个面甜心苦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收拾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还不跟玩一样,跟她这样的老狐狸过招,可就没那好运气了。
林建华收回目光,脸上满是笑容:“还是你厉害,三言两语就说的他们哑口无言!”
“你别怪我多管闲事就行!”萧圆被人夸的不好意思,就想动身去推自行车去,然后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着,“松手吧,人都走了!”之前还不觉得,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奇怪呢。
林建华没有松开,反而握的更紧:“我不怪,不光不怪,我还特别喜欢!”太对他脾气了!
萧圆无奈:“你先松手来!”
“我不松!”林建华嘴上说的硬气,“是你刚才说咱们....咱们下个月就结婚的。”说到后面结婚,林建华小心翼翼又眼巴巴的看着萧圆,“你可不能赖账!”
萧圆羞囧不已:“赖你个大头鬼,赶紧给我松手!”她刚才明明就不是那个意思!
林建华老脸红的滴血,但他就是不撒手:“我爹他们都知道了!”他们就相当于是见过家长了吧。
“我刚才那是好心帮你,你不要误会!”萧圆头疼,“等你拿了钱,就可以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到时候肯定能碰上真正喜欢你的好姑娘,”
“我哪里也不去!”别的地方再好,也没你,别的姑娘再好,也不是你,后面的话他实在没好意思说出口。
萧圆这下是真急眼了:“你不去别地避风头,咱们的事情不就露馅了吗?”
她之所以刚才胆子那么大,是想着等他拿了钱跑路,他爹要是找她的麻烦,她就直接以苦主的身份大闹一场,不管是他爹还是他后娘,总没脸找个弃妇的麻烦吧,这样她就能安全脱身了。
她考虑的这么周全,结果这家伙居然不走,他要不走,她要不跟他在一块,那不就成了他们两口子的眼中钉了吗?真当她头铁啊,喜欢跟副省长掰腕子比狠?
林建华小心的瞄着萧圆:“我们可以结婚!”
“结你个大头鬼!”萧圆使出吃奶的力气想甩开他的手,不过没成功,她呼出一口粗气,“有你这么办事的吗?啊?我好心好意的帮你,你不感激就罢了,怎么还赖上我了?”
萧圆是越想越气,这叫什么事儿,她帮个人,怎么还能把自己搭进去了?
“别气别气!”林建华朝四周看看,然后悄悄往萧圆边上挪了挪:“其实,其实咱们结婚也挺好的,我保证以后对你好,当初说好要报答你的.....”
萧圆想起他当初在火车上说过的话,一时哭笑不得:“不用,真的不用,我又没帮你什么!”她真的没帮他什么,刚才也顶多就是耍耍嘴皮子,哪里用得着人家“以身相许”。
算了,人家也是实心人,她还是跟人解释清楚罢:“你太小题大做了,当初几个饼子,如今帮你说几句话,都是捎带手的事情,你不用把自己搭进去。”
林建华脱口而出:“我愿意搭进去!”
“咳咳,”林建华有点不敢看萧圆的眼睛,“我就是愿意!”
“我不愿意!”萧圆简直要被这人气死,“你想找媳妇,你换个地方找,你别找我,我现在小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坦,可不想再伺候男人。”
“我伺候你!我伺候你还不行吗?”林建华觉得让他伺候她也没什么大不了,就凭她之前救过三次命,他就是伺候她一辈子都是该的。
萧圆也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实诚的人,人家这是真心想报恩啊,可她不是那种挟恩图报的人。
做好人就是有这点麻烦,要不碰上的是白眼狼,完全不记得你的恩情,要么就是刀疤男这种,真是实打实的要报恩,对于这种,她少不得多付出点耐心:
“再跟你说一遍,我真的不用你报恩,更不会同意你用这种方式报恩,你要是觉得心里不舒坦,你就当我是活雷锋吧。”萧圆都佩服自己,连雷锋都搬了出来,
“行了,我还要摆摊,就不跟你多说了,横竖还有一个礼拜,你好好想想,顺便想想你以后在哪个城市生活。”
林建华深深看着萧圆,最后叹了一口气:“我看上你也不行?”谁他娘的要报恩啊,这姑娘心也是大的很。
萧圆有些意外:“难不成就因为我给了你几个饼子?”一饭之恩,就这么重?
“不全是,我就是想和你一块儿,”林建华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一个人太孤单了。”
萧圆倒是能理解他,但理解不代表同意,她还是拒绝了:“咱俩不合适,我上有老下有两个小,负担重的很,对你不公平,你还是找个门当户对的,找个年纪小的,”
林建华听不下去:“我不介意!”
萧圆看天都快黑了,也没了耐性:“今天就到这吧,我还得摆摊去呢。”这人八成就是脑子一热,他脑子过热,那就先晾他一阵子,晾完应该就没事了。
林建华这时也注意到天气不早,他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我陪你一起!”
萧圆连忙拒绝:“你满脸是伤,去了谁还敢买书?”不说那道刀疤,就那满脸的青紫,任谁看了心里也得打怵,“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说完,萧圆就骑着自行车走了,林建华赶忙跟了上去:“那我远远看着.....”
这边萧圆头疼,那边的林夫人就是脸疼了。
刚才碍着车上有外人在,林父一直忍着没发作,等到了家,林父是再也不能忍了,一进家门,也不管家里有没有人,直接一个大嘴巴子将林夫人扇倒在地。
林父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林夫人:“你他娘的什么心肝!那是老子的亲儿子,你当初把他弄到那个鬼地方,我看在几个儿子的份上放了你一马,怎么着,以为我这些年不管他了,你就胆子大了是吧?”
坐在客厅的林和平夫妻俩听到门口的动静,就让保姆赶紧将几个孩子带上楼,林父和林夫人生的第一个儿子就是林和平,他们夫妻俩孩子多,单位分的房子不够住,就一直跟林父住在一起。
“爸,有什么话好好说!”林和平给自己媳妇史美兰使了个眼色,自己过去将林父拉到了客厅,史美兰也忙将地上的亲婆婆给扶了起来。
刚才公爹的话他们都听见了,看来她婆婆的计划又失败了。
林父怒气未消,一把推开儿子,又接着训斥林夫人:“蠢货!不光蠢还毒!”
“你把他弄死了,我们一家的脸上就好看了吗,你真以为一个连亲儿子都容不下的副省长会有人来攀附?”林父真是气死了,还好刚才他稳住了大儿媳妇,不然事情闹大,就不是现在骂一顿就能了事的。
林夫人脑袋瓜被打的嗡嗡响,但还是挣扎着狡辩:“我没要要弄死他,我只是让他滚去别的地方。”
“你没找人打他?那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林父看她都这样了,还在狡辩,又气的想打人,不过被边上的儿子死活拉住了,林父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二儿子,“你妈干的事情,你们几个知道不?”
林和平哪里敢承认,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我每天忙得要死,哪里知道那些。”
林父冷眼看了一会,见他没有露出心虚,这才没有将矛头指向他,他斜瞪着林夫人:“今时不同往日,你的那些小把戏都给我收起来!”
林夫人轻轻点了点头,又小心的试探:“那那些证据怎么办?老大他恨我,会不会留了后手?”
“谁让你那么刻薄!”林父本来气都要顺了,听她一说,又莫名的烦躁起来,“他当初就一个孩子,能碍着你什么,你就是死活见不得他,非把他弄到边疆去,现在他好不容易回来,你又找那些人打他,一件一件的,换成我,我也得恨你!”
史美兰两口子听到证据,都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林和平扶着林父坐到沙发上,史美兰赶紧给倒了一杯水:“爸,先喝口茶水消消火气。”
林和平抓起茶杯就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他胸口微微喘着粗气:“现在好了,老大在外面历练了十多年,都知道威胁我们了!”
“爸妈,你们说的什么证据?大哥能有咱们什么证据,我妈她又不是傻子,哪能给人留空子钻呢?”林和平用眼神安抚了一下亲妈,就有些不解,他妈又不是第一次干那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林夫人自己也纳闷呢,她跟人接头的时候都没有外人,难不成还有外人偷听不成,她心中一咯噔,难不成还被人听去了?
“你当你娘找的什么厉害人物呢,她找的是地痞流氓,”林父看他们母子还在那绞尽脑汁的想,火气就更大了,“难不成你们还指望那帮地痞流氓会帮你们守口如瓶?”
林父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主,凡事喜欢往坏了想。
“就算没有证据,又有什么关系,你们把他逼急了,他亲自去找省委告状,说你们要弄死他,你说省委那帮人信还是不信?就算我们运气好,省委不信,但把亲儿子逼到这份上,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关键咱有那好运气吗?我又不是省委书记,能一手遮天!只要老大把事情闹大,闹到省委,省里面肯定会查的。”
“一旦展开调查程序,你们就确定查不出什么来?就算你们这次没有把柄留下,别的呢,别的你们就能保证屁股底下是干净的?你们就不怕拔出萝卜带出泥,揪出其他事情来?”
林父一听大儿媳妇把告状的事情搬出来,就知道他们没有谈判的筹码了,他是他的亲儿子,大院里好多人都知道,副省长的亲儿子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殴打,搁哪里都说不过去,
只要上面开始查,那就没有差不出来的,毕竟他们搞政治的有底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那帮地痞流氓可不知道。
这下,林夫人也急了:“我们给钱还不行?就按他们提的要求给,我以后就当他们不存在,我保证再不惹他了。”
林父抽出一支烟开始抽了起来:“早干嘛去了!我家老大我知道,是个老实性子,你当初那么对他,他也没做什么过激的事来,反倒是你,越来越刻薄,简直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怎么能怪我,当初我们好好的一家人,突然闯进一半大孩子,我心里别扭。”林夫人也委屈呢,她年纪轻轻嫁个公家人,后面又连生了三个儿子,娘家人,周围邻居谁不羡慕她命好。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结果那孩子一来,什么都变了,原先羡慕她的人都在说她的风凉话,再加上那孩子都那么大了,根本养不熟.
而且她听林父无意中说起,乡下的公爹在临死前一定让林父好好帮那孩子谋划前程,别的还好说,这要帮那孩子谋划前程,那她儿子怎么办,人情都是越用越少的......
“什么叫突然闯进半大孩子,你嫁给我的时候,我没跟你说我的情况?”林父气的一拍桌子,
“当初媒人介绍的时候,我就跟你说我跟前妻有个孩子,希望结婚后能把孩子接过来,后面因为他外租家出了事才耽搁了下来,后来我看你不愿意我就没提,结果你倒还委屈上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林和平一看林父气的拍桌子,就赶忙过来打圆场:“爸,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咱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怎么安抚住大哥,让他别跟咱们闹的太僵。”
“哼!”林父就着儿子递过来的梯子下来,“你娘就是欺人太甚,逼的你大哥没法子了!”
林夫人低着头还想说说什么,被边上的儿媳妇拉住了:“妈,以前的老黄历就别翻了,还是先把眼前这关度过去再说。”
林和平跟他妈使了个眼色,就跟林父商量起钱的事来:“爸,我刚听我妈说,大哥想要钱,那我们就给他钱好了,这么些年,他一个人在边疆也确实吃了不少苦,我们补偿他点是应该的,他要多少钱?你们不够,我那里还有些。”
林父刚才拍了桌子,这会拿烟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你大哥没开口,倒是你那未过门的大嫂开了口,不过你大哥也没反对。”
“我大哥有大嫂了?那我们哥几个回头可得包一个大红包。”林和平露出一脸欣喜的表情,“我们几个结婚的时候,大哥不在,他结婚的时候,我们全都去捧场。”
林父这会心情才好了些:“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不管你娘,你们几个都是亲兄弟,要好好相处。”
“爸,你还没说大伯要多少钱呢?”史美兰提醒了一句,公公真是越老越糊涂了,她婆婆那么对大伯,大伯不跟他们结仇就算不错,还指望他们兄弟相亲相爱,真是痴心妄想。
“哦,两万。”林父轻描淡写的说道,说完又不经意的朝二儿子看去。
“两万!”史美兰实在没忍住叫出声来,“爸,咱家上哪儿弄这么多钱去?大伯不会想把咱家搬空吧?”
两万块,真敢要啊!她要是没猜错,他们家总共也就这么点钱吧!
林和平表面上倒是没有反应那么大,只是心里也是在滴血,他小心的试探:“爸,现在我一个月的工资才一百多块,两万块都快赶上我二十年的工资了,是不是太多了?”
“就是啊,爸,我们家还算好,好歹我们夫妻都有工作,三弟两口子可是一个都不挣钱,全靠家里贴补呢,你这要是把家底都给了大哥,三弟一家怎么办?”
史美兰搬出了三弟,三弟前年考上了大学,成了家里的第一个大学生,现在三弟妹生了孩子也没法上班,就在学校边上租了房子,一边照顾三弟,一边照顾孩子,他们三个的花费哪里来?还不是靠公婆的贴补,这要是家里都被掏空,老三一家不就得指着他们两家了吗。
林夫人动了动嘴巴,到底没有张口。
林父冷眼看着,等他们说完,才慢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你们还真是要钱不要命!”说完他就再懒得多说,刚才都说的那么明白了,现在一提到钱,又是这幅德性。
同时,他心里也有点失落,感觉林家好像有点后继无人!
林父起身进了书房,客厅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都没了主意。
林家那边闹哄哄,萧圆家里也不见得强到哪里去,再过两天就要开学了,她的新铺子也好了,萧圆既要忙着搬家的事,又要忙着将家里的书搬到书店,还要应付每天上门点卯的刀疤男,简直忙的晕头转向。
“闺女,小林来了。”萧母第一次见的时候还挺怕刀疤男的,后来听他说了自己的悲惨遭遇,哎哟,把萧母心疼的呀,当场就抹起眼泪了。
也不能怪老太太心软,这凡事就怕比较,原先她还只当她闺女是个可怜的,可听了刀疤男的叙述,他们一家都算是走大运的了,如今她闺女能挣钱,三个儿子也都出息,她每天好吃好喝的,不知道有多乐呵。
这么一想,萧母再看刀疤男,就觉得更加可怜了,明明就是地道的城里人,却愣是活的连他们乡下人都不如,她拉着刀疤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