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圆怎么可能承认:“胡说什么呢,我那时候完全被姓陈的突然跑路给整懵了。”
林建军想想也是,她一个女人突逢变故,一时情急办差了事的确很正常,他了然的叹了一口气:“幸亏陈叔走的早,现在再想走是没可能了。”路都被堵死了。
萧圆撇撇嘴:“哼,要不说他精明呢。”姓陈的要是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有,早被收拾了。
林建军有些心虚:“都过去的事了,咱不提了啊。”他拉着萧圆坐下顺势转移了话题,“我看这次的事情不小,可能还得再折腾一段时间。”
萧圆也跟着叹气:“去年县里医生弄到乡下去了,如今又把搞文艺的弄到乡下,医生好歹还能救人,搞文艺的去乡下能帮什么忙,他们又不会种庄稼,又干不动体力活,去乡下给老乡们耍猴吗。”
“兴许就是文艺下乡呢!”他们这么小的一个县,能算搞文艺的也就文化局还有一个戏园子,如今那些人全被弄到乡下,县里一点娱乐活动都没有了。
萧圆皱着眉头:“自打过了年,我这心就一直不踏实,总觉得要出事,如今四月份正式农村春耕的关键时期,上面却又搞起以前大锅饭那一套,一切以工分为准,干的坏就批评,干的好只给口头表扬.....”
“城里更是乱糟糟,前面一批批的下乡学习就不说了,如今连人写个文章都能被上面批评....当初他们可是在报纸上为抵抗日本法西斯、为民族解放呐喊过的.....唉,不说也罢,我就是担心这把火迟早烧到我们头上来。”
林建军握着萧圆的手:“你把心放肚子里,不管怎么着,我都能护住你们母子。”女人家就是想的多,都八竿子打不着的,她也能愁起来。
萧圆靠在他怀里,眼睛忍不住有些湿润:“你别不信,陈家在洛县的影响实在太大了,他们家十几代人在这里扎根,整个县里就没几个不知道他们家的,如果,我是说如果,真要到了清算....树典型的时候.....”能少的了陈家?
陈家嫡系都跑了,如今满县城血缘最近的就只剩下她儿子了,哲哲可是陈向东亲儿子,真要清算,他跑不了的。
林建军连忙打断了她,俯身亲了亲她额头:“不会的,你相信我,不会的,陈叔虽然跑了,但他捐过钱,捐过药,是立过功的.....不会的,你信我,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
萧圆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我只是以防万一,先做好最坏的打算,现在形势越来越乱,谁也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
林建军将媳妇抱的紧紧的:“你想怎么办?”早点防范起来也好。
两口子商量到了半夜才睡去。
不管他们想不想,到了四月下旬,从上面刮下来的风还是吹到她他们这些一线工人身上,他们要学习了,学习来自上面的指示精神。
除了极特殊情况可以请假外,她们工作日必须晚走一个小时,周日也不能不休息,全部都要来学习。
大家每天行色匆匆,像个陀螺转的不停。
又是一个周日,袁小菲一上午都有些神不守舍,她还不时神色复杂的看着萧圆,萧圆早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一直没做声,直等到中午休息,她才忍不住问了。
袁小菲挣扎了一番,将萧圆拉到一个偏僻地方,有些抱歉的说道:“我公爹说....他说要起风了,让我离你远一点儿!”
两个人在一起上班,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她要不说个一二三就突然不理人了,情理上说不过去。
再说,她们彼此无冤无仇的,她也不想跟萧圆闹的太僵,万一以后他们能翻身,她现在做的太绝,不是一点余地没留、把人得罪死了吗。
“对不起啊,我公爹发话了,我也不好不听,可咱们一直处的挺好的,我就寻思告诉你一声,你,你别怪我!”
“那就听你公爹的话吧!”萧圆说话的语气有些冷硬,她理解归理解,但这种还没怎么样就选择明哲保身的朋友,也不值得深交。
看着袁小菲走远,萧圆才有些无奈的望了望天,终于来了吗....
前面提过,她们车间的工友都是家里有点关系的,这年头能有点关系的人,业务能力可能不怎么样,但政治敏感度一定超强,不然早就被一会左边的风、一会右边的风给刮下去了。
没过两天,在觉察到袁小菲不再和萧圆说话之后,其他工友也渐渐不搭理她了,简单说来,就是萧圆被孤立了。
萧圆是个硬气的,别人不搭理她,她也不搭理别人,横竖就是上个班,不说话又不会死。
显然她有些低估有些人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本事了!
这天中午,她吃完午饭去上班,走到半路肚子不舒服,就没去车间而是直接去了厕所,结果她在里面蹲着,就听有人在议论她。
“你说林副局什么时候跟那位离婚啊,他不会真那么傻,为一个老妈子而耽误自己的前程吧?”
“估计快了吧,林副局又不傻,他知道怎么选。”
“说不好,老狐狸精小模样长的还是很周正的,男人不都好那一口么。”
“晚上被子一蒙,不都一个样儿!”
“说的是啊,就是再好看,她也三十多了,跟她一离婚,娶个二十多岁黄花大闺女,怎么着不比啃老菜帮子强?”
“你们说的这些都是次要的,就凭她和她资本家的儿子,啧,但凡还想往上走,都知道怎么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