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范宇值房之中,竟摆放着几副铠甲,还有几样兵器,倒象是员武将在此当值一般。
这些摆设其实也不是范宇刻意摆放,只不过是送来的样品,看过之后顺便就被范宇留下摆上了。
“都说侯爷是个爱钱的,却没想到侯爷居然是好武的。”范仲淹笑道:“难怪会鼓动官家对西夏出手。”
范宇听范仲淹说起此事,便摇头道:“我大宋承平日久,数十年来未动刀兵,武备虽然还有,但是也略有废弛。前段时间那王海之乱,不过数千贼寇而已,竟在我大宋腹心之地转战了一年之久。我虽只在造作院中任事,但是造出好的军器,亦可使我大宋官兵战力加强一些。”
点了点头,范仲淹道:“侯爷所言我亦有所耳闻,这等事虽然我也曾向官家提及,但不在其位,不可谋其政。为官切记手不可伸的太长,否则适得其反。我大宋冗兵百万,朝廷哪个不知。但是既然没有好办法,又岂能插手去管。向官家建议也是一样,若无有效之法,亦不可多言啊。”
这话听着象是提醒,但是似乎背后也对范宇有些意见。
范宇并非傻子,自然能听出来。
“范知府所言,似是意有所指。”范宇对范仲淹拱了拱手道:“既是国是,则理不辩不明,畅所欲言也是好的。”
这便等于范宇点明了,要求范仲淹有话直说,不要拐弯抹角。
“侯爷真是快人快语。”范仲淹哈哈一笑道:“我亦曾向官家上书,提及三冗之弊,并且提出了自己的一点想法。但是前日官家,却是命人给我送了一封信,提到侯爷所说的解决之道。侯爷的意思是,只要我大宋将西夏吞灭,便可解决冗官,这岂非是有些异想天开了?而官家竟然还颇有赞同之意,真是令我十分诧异。”
“这次既然见到侯爷,我亦想请教,我大宋既然虽然冗兵,但是武备也有些废弛,如何便可这般笃定,能够吞灭西夏呢?”范仲淹的口气虽然平和,但显然有些质问的意思,并不认同范宇的说辞。
听了范仲淹的话,范宇恍然,这位果然是得到官家看重,竟连这个话题都与之交流。
看这样子,官家是将范仲淹当成了半个老师。
范宇想了想,才点头道:“我大宋自雍熙北伐之败后,军心士气已经落谷底。仔细算来,距今已有五十载。而与辽国结下澶渊之盟,距今也恰好三十年。这三十年来,我大宋并无战事耽于安逸。虽文华物阜,但却过于安逸了。”
“如此一来,大宋越是繁华富庶,便越是会受外族所觊觎。只不过辽国与我大宋有盟约在,且有岁币可拿,因此并无多少攻取大宋之心。而周边的西夏、青墉、大理、安南诸国,皆为小国,并无攻略大宋之力。因此朝中诸公,便觉得可以高枕无忧,实是一大错觉。”范宇将大宋周边的国家点了遍。
范仲淹想了想,便笑道:“周边各个小国,无力对我大宋攻略,岂非是好事。既然如此,我大宋为何不能修明内政,使百姓富足,却偏要向外用兵。”
“范知府觉得是好事,那也只是眼前。西夏元昊有称帝之心,一旦元昊称帝,则西夏与我大宋之间必有一战。西夏不过是我大宋的藩属,其建立之始,便为我大宋不容。只不过是那李继迁死缠烂打,朝廷烦不胜烦,这才许之立国。因此,我大宋与之关系向来不怎么好。一旦西夏元昊称帝,便定然会对我大宋出手。而我大宋既已许之为藩属,又岂能任由其称帝?”
“既然必有一战,晚打算便不如早打算。且其称帝之后,亦必与我大宋争夺周边属国,行蚕食之策。怎么算,我大宋都是要与之一决雌雄的。而大宋空有百万冗兵,却无能战之师,如之奈何?”范宇指了指自己值房中的这些军器道:“我几次进言官家,请精简边军选拔青壮。对于西夏暂时不求攻城掠地,只要稳固而守。一来防备西夏突袭,二来可以趁西夏与辽国交战之时,牵制西夏,使之不能全力抵御辽国。如此,便可使西夏与辽国双方消耗更久。待其消耗到了极致,我大宋便可以逸待劳。即使用人力物力去堆,也可一鼓而灭西夏了。”
范宇虽然说的语调平稳,但在范仲淹听来,却是手心出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