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我不跑,我就松开。”
“我既来了就不会跑,松开。”
“真的??不是?诓我?我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这次诓了我,下?次我可就再也不信你了,后果很严重的?。”
“不诓你!”
“行,我相信你,你是?一言九鼎的?人。而且咱俩都是?男的?,没必要矫情嘛,是?不是??”
“……你只需说谢谢就够了。”
“好嘞,谢谢祖宗,嘿嘿!”
贺陵乖巧地往里移了移,尽可能?给祖宗留出大的?空间。此时此刻他脑袋里转的?不是?祖宗心眼儿真好,而是?后悔,后悔没有定个豪华大床房。
贺陵这厮嘴上说睡得快,结果熬到了凌晨两点也没睡着。殊不知他是?抱得尽兴了,封惊客却受惨了折磨,既答应了会等到他睡着再离开,便硬生生熬到了半夜,那低得不正常的?体温竟然?也把皮肤催出了一层薄汗。
第二天早上,贺陵醒来的?时候祖宗已经不在房间了,床铺也没有动?过?的?迹象,可见后半夜并没有躺回去。
他简单洗漱一下?就跑出去找人,转了几圈,在酒店外头的?一棵大树底下?见到了一袭长袍的?祖宗。他吓了一跳,问了之后才知道这祖宗居然?发了半夜的?呆,以?至于天亮以?后忘记把形象变回现代人了。
至于发的?是?什么呆,祖宗不肯透露只言片语。
早上九点多,两人再次来到了三皇沟。封惊客不愿再耽搁时间,直接抓住贺陵的?裤腰带横空飞起,朝着那片森林而去。
两人停在一处不辨方位的?密林里,贺陵惊魂未定:“祖宗,这样真的?很危险,万一被别人看见了会报警的?。”
封惊客道:“编钟。”
贺陵会意,立刻拿出编钟四下?感应,期待这次能?有所收获。他举着编钟走了有二里地,可惜和前次一样,编钟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里没信号啊。”
“接着走。”
封惊客自顾朝前走去,贺陵只得跟着他往深处逼近,越走越觉得奇怪,周围不但开始起雾,气?温也降了下?来。
贺陵忍不住道:“祖宗你别施法了,有点冷。”
“你明知不是?我做的?。”
“哦,真没意思,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这时雾气?已经重到对面看不见人了,阳光被完全遮蔽,挺好的?一个早上弄得像黄昏。贺陵凝重起来:“这雾气?不寻常,来的?时候我看这山谷没那么大,我们走这么久早该到头了。”
封惊客应了一声,突然?停住脚步,示意贺陵别再往前。
贺陵紧紧跟在后头,这么一停差点撞上去,又?瞧见这祖宗身影一动?,长发、长袍就现了出来,不知道要做什么。
封惊客环顾四周,低声道:“躲在我身后,别出声。”
贺陵立马缩了起来,见祖宗盘坐在了地上,他也赶紧坐下?,凝神观察:“祖宗,得亏你个头够高,不然?都遮不住我。”
这时,低柔委婉的?乐声漫入耳中,贺陵探着脑袋往前面一看——这祖宗竟然?变出了一把古琴,还奏得有模有样。
贺陵又?开始多嘴:“祖宗真是?好雅兴啊,可惜曲高和寡,我不懂这个。欸,你这是?什么琴,怎么这么多弦?”
封惊客微微侧首:“嘘。”
随着他手势降落,周围的?云杉树全都躁动?起来,枝杈摇晃个不停,树叶哗哗响。贺陵全神贯注地听着,眯起眼睛瞄向头顶,发现有什么东西正在树冠里乱窜。
“祖宗,树上有东西。”
“嗯。”
封惊客的?十?指骤然?发力,手腕转动?间乐声由缓变急,声波一圈圈推出去,推得雾气?一阵接一阵动?荡,渐显波澜壮阔之势。
没等贺陵赞叹,以?封惊客为?中心点的?气?浪陡然?震开,伴随着涩哑的?乐声发出了“嗡嗡”的?闷响。而那乐声也已经不能?叫做乐声了,更像是?某种大型兽类在发怒前的?低吼警告。
然?而这种警告没能?起到太大作用,树上的?动?静一点没少,反倒越发热火了。贺陵看见浓雾正被声浪推散出去,树影依稀能?辨出绿意,但在其中有另一种更浅淡些的?绿影在流窜,从一棵树到另一棵树,波及了方圆近百米的?范围,绵绵不绝。
“祖宗,是?松鼠吗?怎么这么多?”
“不是?活物,切莫松懈。”
可不是?么,别说是?松鼠了,就是?猴子和猴子搬来的?救兵,听到这么骇人的?警告之后也该消停了。
贺陵猛然?一惊:“它们下?来了!”
封惊客先发制敌。只见他袍袖鼓荡,长发翻飞之际抽打在贺陵的?脸上,贺陵只好稍微往后撤了两步,替他守着后背。
声浪锋利如刀,树枝树杈纷纷被削断掉落,树顶上传来了叽叽喳喳的?惨叫声。周围雾气?的?流动?速度也开始加快,卷着残叶断枝往外扩散,龙卷风过?境似的?,把整个山谷都给扫荡了。
这阵仗贺陵还从未见过?,但绿影依旧熙熙攘攘。封惊客忽然?止住了乐声,双手按在琴上,琴身、琴弦立即有冰雾爬上,再次抚琴时,推出去的?声浪就变成了冰刺。贺陵瞧得真切,那冰刺似有似无,只能?随着视角的?变换偶然?一见,但绿影却开始爆裂、消失。
“在你身后!”封惊客提醒道。
贺陵惊觉,转身一看,果然?有绿影朝他扑来。他立即抬手去抓,两手一左一右各掐住一只绿影,终于看清了这些小怪物的?面目。
人脸,鸟身!
“祖宗!这东西是?鸟人啊!长了张人脸,没有眉毛,有眼眶没眼珠,有嘴没鼻子,丑得要死!”
——说有嘴也不确切,那怪物的?嘴像被口香糖糊住了似的?,黏糊糊一层薄膜覆盖在表面,一张嘴就会把薄膜撕扯得快要裂开,却又?不会真的?裂开,只能?听见怪叫声闷在其中,而膜面也代替了声带在高频震动?。
贺陵补充了一句:“真他妈恶心!”
封惊客顾不上他,察觉又?有更多怪物朝这边聚拢了,立即说道:“别管,杀了就是?!”
贺陵闻言不敢懈怠,一把将小怪物捏爆,顿时有绿雾砰砰炸开,扑在皮肤上引起一阵烧痛。
封惊客听见贺陵的?哼声,一手继续抚琴,一手往地上按去,冰霜便立即覆盖了周围的?土地。另一道霜雾从地上开始凝结,围着贺陵筑成了编钟状的?防御罩。
贺陵转身望向封惊客,霜雾不比冰面透彻,只能?隐约看见绿影一重重漫上来,怎么都杀不完,而被声浪割裂爆开的?怪物全都变成了绿雾,从他的?防御罩上狠狠碾过?,更冲着封惊客疯狂反扑。
——绿雾遮天蔽日,渐渐连封惊客的?身影都看不见了。
贺陵的?心跳停滞一般,大喊一声:“封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