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纷纷去捂口鼻,往远离毒气孔的地方撤,高帅帅就地一滚窝缩到了地上,却被封惊客直接提了起来。他正惊疑不定呢,“葛队长”就一巴掌甩了过来:“这是雾化的水银,比空气重得多,你往地上趴是嫌死得太慢是不是?”
高帅帅立即崩成笔直,连身高似乎都拔了两厘米起来,肚皮也不那么赘了。
贺陵气得不行,转头去看那罪魁祸首,那货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竟然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捂着口鼻。贺陵暗骂一声,跑过去把他拉了起来:“想死也挑个好地方,你干嘛呢!”
院长仍然一动不动。
封惊客道:“他被控制了。”
贺陵闻言明白过来:“肯定还是那伙人,他们的异能比我们强啊。”
封惊客朝向高帅帅:“试试催眠术。”
高帅帅疯狂甩头:“不行不行,我的催眠术只能让人睡觉,于事无补啊。”
“依在下鄙见……”封惊客忽又改口,“依我所见,催眠之术在于诱导人的神识往特定方向扭转,通过操控……神经系统,来操控行为,不单单是睡眠这一个作用。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不妨试试将自己的潜能最大程度地调动,或许能生出奇迹。”
贺陵古怪地盯着封惊客,不相信高帅帅能创造什么奇迹,倒像是这祖宗打算“借尸还魂”了。果不其然,在高帅帅背水一战时贺陵瞧见祖宗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高帅帅立即异能爆发,掌心翻向院长,喝了一声:“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那院长竟然真的抬头了,而后脑袋一歪,一副“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的表情。
封惊客道:“别念这个,念你的命令,叫他回魂。”
高帅帅:“好,好!院长听令,摆脱控制,回魂,清醒!”
院长恍然后仰半步,目光渐渐恢复了清明。他屈起手指磕了磕脑袋:“天杀的呀,我刚才又听见那阵声音了,我,我没做什么吧?”
余尔松开捂嘴的手,骂道:“个几把的,你还想做什么,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状况,快把门打开放我们出去!”
院长仰头一看,墓顶上的水银毒雾正“嘶嘶嘶”地喷着,已经能闻到那股特殊的气味。他再次哀嚎一声,跑到墓道口处开始摸索。
贺陵问:“你想找什么?赶紧说,我们帮你一起找!”
院长:“我之前看考古的那几个在这儿藏了一把备用的遥控钥匙,车钥匙大小,快帮我找找。”
“咔嚓”声响,高帅帅默默移开鞋底,哆嗦着拿起一个被踩扁了的物体:“是、是这个吗?”
院长转头一看,是它,就是它,是本该完好无损的那个它。
可惜现在只能为它超度了。
众人全部:“……”
叶晓柔的头发又竖了起来,电流在指尖流淌。她露出阴险的表情,似乎有些崩溃:“谁也别拦我,死之前我要快活快活。”
余尔也张开五指:“加我一个。”
高帅帅脸红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女生这样直白地暗示过,尤其一次性来两个。
封惊客道:“还不至于,姑娘,你的雷电之力也未发挥到极致,不妨一试。”
叶晓柔愣了神——还是头一次有人认可她是个姑娘。她点了点头:“嗯,好。”于是双手同时展开,瞄准毒气孔,闭眼狂啸:“雷公电母,赐予我力量!”
贺陵嗤笑,祖宗的指尖又动了。
闪电顿时将整个墓室照得如同白昼,炸雷震响在耳边,墓顶上的毒气孔“咵嚓”一下就被电成了一片焦糊,直接给焊死了。
“牛逼!”余尔高兴地大声夸赞,“没想到你这老菜帮子还有帮得上忙的时候,算我小瞧你了,今后咱俩就是亲姐妹!”
叶晓柔撸了撸头发:“对不住,我从来不跟千年树妖做姐妹,兄弟也不行。”
余尔:“你说谁是千年树妖?”
叶晓柔:“我说你怎么了,你又说谁是老菜帮子?”
葛明峰抱头嘶吼:“你们俩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院长,吵架能不能分个场合,这里是你们的地盘吗!”
迷茫的院长向贺陵发出了灵魂一问:“院长?他不是你们队长吗,怎么也是院长?”
贺陵:“……哦,我们刑侦队打扫院子的工作由他负责,所以他有时候会自称院长。这不重要,现在空气里还是有许多毒雾,没有防毒面罩,我们坚持不了多会儿的。”
封惊客:“那就速战速决。”
他走到青铜棺旁边,看了一会儿棺盖,说道:“这上面曾有封印咒文,被破坏过一次,又设下第二次。你看这些钉孔痕迹,是在炼化铜水的时候留下的,而这些凹痕则是长钉被起开时留下的。”
贺陵仔细一看,果真,棺沿上有被利器劈砍过的痕迹,而那些痕迹有的被铜水覆盖了部分,很显然是第二次封印。
贺陵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
封惊客又道:“暴力破坏的痕迹已经陈旧了,不是这次留下的,这次的开棺之人懂得破解封印术,不简单。”
“老葛说这噩命体……”贺陵瞧了一眼当事人,换了个说法,“咳,说噩是被他祖师爷亲手封印的,祖上连这咒术的一星半点都没留下,他这个嫡系传人都不知道,没道理还有别人能知道啊。”
“他的祖师爷倒是厉害,”封惊客不咸不淡地笑了一下,“不过,凡事总有意外的。”
贺陵瞧得真切,这位祖宗根本就不是在笑,反倒带着一种自嘲,仿佛他自己才是那个“意外”。
不适时宜的同情心开始冒泡,贺陵说:“也是,搞不好老葛家的封印术从一开始就被偷走了,在别处流传了下来,只是老葛家的人不清楚罢了。不管是谁偷摸学去了,我们只要知道它存在就行,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见祖宗点了头,贺陵那颗揪着的小心肝终于得了点安慰。他多少能够体会到,祖宗心里不痛快。
他跟旁边那几个莫名吵成一团的傻子不一样,他在失忆之后拼过命,拼命去挖自己的脑袋,拼命去挖从前的记忆,失败了,就开始日复一日地努力适应,适应这个世界的节奏,学习一切陌生的知识,照顾自己,养活自己,重新将自己埋进这个世界的烟火里。
贺陵觉着自己也挺可怜,但他又比封惊客幸运,至少他有开心的时候,他还可以和旁边那几个傻子交流,哪怕只是翻翻嘴皮子贫上几句,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而封惊客呢,他是不会和傻子交朋友的,贺陵觉得,他甚至不会和自己这样的人交朋友,因为这个世界是污浊的,人们没有和他一样的道德观,也没有他那样自持自律的性子,对他来说,自己这样的人就是吸了太多浊气,不配和他交朋友的。
贺陵有些黯然,甚至幸灾乐祸地想:活该你没处笑,谁让你自命清高,瞧不上我。可他瞄了眼祖宗的脸后又立马反悔了,心想算了,哪怕是个太子呢,丢了记忆也跟傻小子差不多了,计较什么劲。
他看了看旁边那位劝架不成反被余尔挠了一爪子的葛秃子,对封惊客说道:“都是几千年前的事了,恩恩怨怨算不清楚。我知道你有理由记恨老葛家的人,但你也不屑于追究这些后辈的责任,所以能放下还是尽量放下吧。现在这个世界呢,不太干净不假,却也有它的可爱之处。你既然在这时候活了过来,说不准就是老天爷的精心安排,相信我,多住一段时间你就会喜欢上这样的生活。”
“唔,多谢你了,也多亏有你呢。”
封惊客的眼神很温柔,贺陵有一瞬的恍惚,那是呼吸都跟着停滞了的奇异感觉。想来有意思,纵然这祖宗只是随口客套,说的话也不走心,叫人听了还是会觉得很舒坦。
贺陵转回了正题:“对院长施法的人能够远程操控人的大脑,这异能等级在萧张的仪器上起码四级,反正高帅帅还达不到这种水平。”
“应当不是同一种催眠术,那人施法时会让对方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