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些香草单独一束味道闻起来馨香淡雅,但这么多聚成一堆,那气息则就变得有些刺鼻,李潼因此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并严重怀疑这些香草可能就是在就近曲水河畔采摘来的。
而他掩鼻打喷嚏的时候,适逢老臣王及善入前进献贺词并礼物,听到这中气十足的喷嚏声后,王及善便笑逐颜开,再拜而起然后手舞足蹈起来,口中还欢唱道:“芳兰祓恶c顺气壮神,臣贺圣躬勇健c长享此国!”
李潼这里还没吐槽完这老先生戏多,正想着要不要把他也埋在这一堆香草中祛除一下病恶,其他臣员们也都闻声而起,蹈舞凑兴:“贺圣躬永健,长享此国!”
见众人全都如此捧场,李潼索性也从席中站起来,跳出那一堆香草,同群臣们在殿中跳起了踢踏舞,口中还要笑语道:“苍天赐福,与卿同享。元祀修禊,瑞气呈祥,悠哉游哉”
这样的舞步与这样的唱词,羞耻是真的让人感到羞耻,但若不这么做的话,又显得不够合群。所以李潼也只是强按着心中的羞涩,就专门追着老爱加戏的王及善跳个不停。
见圣人兴致正浓,且眷意满满,王及善虽然已经额头见汗,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到最后那一对老腿脚抬都抬不起来,只能贴着地毯干蹭,李潼这才略感满意的停下来,示意中官将王及善搀回班席中坐定,自己也颇为志得意满的返回坐定。
瞅你那小样,还敢跟老子戏闹斗舞,你是不知道你家主上多牛逼,累不死你!
群臣入贺完毕后,时间也来到了正午。一群老东西,终究不如新选人们青春喜人,所以李潼也抬手召来侍臣们传召早已经等候多时的新选人们。
不过在侍臣入前的时候,李潼才发现集英馆几人神情举止有些不自在,一个个在厢殿席中左顾右盼,看起来就毛毛躁躁的没有静气,仿佛是没有见过世面的愣头青。
看到这一幕,李潼自然有些不悦,集英馆乃是他的亲信班底,他还打算让这些家伙们给新选人们打个样,日后也好从这些新选人们当中继续精选后备力量。可现在一个个仪态不修,一望便让人生不出什么敬重的念头,实在是有些欠妥。
今天也不是什么正式的朝集,倒也不需要太过注意朝仪章轨,于是李潼便在席中抬手指了指厢殿里裴光庭等几人,示意他们入前来训斥告诫一番。
裴光庭等人这会儿巴不得不被人见,刚才群臣斗舞的时候都隐身在廊柱后不敢上前,却没想到还是被圣人注意到,一时间不免哀叹不已,于是缩着脑袋打算含糊过去,视线余光却瞥见圣人作势欲起,只能忙不迭起身趋行入前,绕开正殿的围屏,从侧方凑近御席,入前便叩拜下去恭声道:“圣人有何训令?”
“你们抬头c别动,怎么回事?”
李潼正待开口训斥,却发现裴光庭眼角隐有乌青,虽然鬓间幞头处插着几朵艳红的石榴花,但还是掩饰不住,于是便皱眉低声喝问。心里已经隐隐怀疑这几个家伙是不是仗着年少位高,调戏曲江盼的小姑娘,被人家长揍了。
“无c无事”
裴光庭还待搪塞过去,继而便听到圣人冷哼一声,这才支支吾吾道:“鹰苑一群丘八,恃勇辱人,我等馆人几员饱尝老拳,平阳公到场都没能喝阻”
“竟有此事?详情始末,如实道来!”
李潼闻言后又皱眉冷喝道,直至裴光庭断断续续将原委讲述一番,这才忍不住低斥道:“该!耀卿何在?”
“萧某等力陷耀卿,言他有份组局,已被一同系入推院。臣等职在供奉,不敢有缺,宴后才能伏法”
听到裴耀卿被与萧嵩等人关在一处,李潼又是一乐,过片刻后才又说道:“着人去推院通知一声,尽量不要破相。”言外之意别打脸,别的随便教训。
清越的钟声响起,随着中官唱礼,新选人们已经抵达了水殿殿外,李潼又瞥了一眼裴光庭等人,有些厌弃的摆手道:“滚吧,去后苑导引内外命妇登殿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