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新技术的相关细节,他是绝口不提。当然这么做也没有意义,毕竟这么大的生产规模,如太平公主这样的人物想要探听出来简直太容易了,李潼就是单纯的不爽他姑姑,不愿让她轻松遂愿。
不过就算相关的生产模式泄露出去,李潼也并不担心。这种生产模式是建立在朝廷已经基础颇为雄厚的官造工坊上,是以规模实现盈利。
就算有权贵豪强想要插手进来分一杯羹,规模的大小也直接决定了他们在市场中根本就不具备竞争力。此前只是建造一个温室,现在却要搭配一个烧炭工坊。而炭料作为基本的生活物资,朝廷对其生产与价格又掌握着绝对的控制权,真想加入进来搞大规模,只会血本无归。
用餐完毕,众人也并没有急着散席,而是召来云韶府伶乐们,一边欣赏歌舞,一边闲话家常。
按照李潼的风格,想要炒热什么东西,往往还要在文化上造势,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因此乐人们演唱曲辞,便不乏“内园分得温汤水,二月中旬已进瓜”“帘畔玉盆盛净水,内人手里剖银瓜”之类的曲辞内容,虽然未足惊艳,但搭配着声辞舞蹈,也足以让人赏心悦目,乃至于舌下生津,手里不捧着一个甜瓜边啃边听,便觉得不够尽兴。
太平公主听着乐工们的唱词,手里则细抚着一个瓜皮白薄细腻又成色饱满的甜瓜,眸光连连闪烁。
虽然近来与圣人关系转差,但是对于这个侄子,她还是比较了解的,对其经营世务的一些套路研究很深,毕竟彼此间也有着不止一次的合作。
尽管圣人对于那瓜园经营内情语焉不详,但想来不过搪塞之辞。特别在听到伶人们演唱新辞内容后,更笃定圣人是打算造势借此敛财。
沉吟一番后,她才又开口笑语道:“宫乐们所唱曲辞,虽平实却有趣,莫非是圣人近来碎金戏作?”
李潼闻言后笑着摆摆手,转头望着他姑姑说道:“近来世务交缠,哪有闲情作弄词曲。至于这些小作,都是外朝一位学士拟作,偶有观之,自觉有趣,取来着云韶府案传排演。至于这位学士,不知姑母有否耳闻,乃是三原李潼李学士。”
他这话一说出口,殿中虽然丝竹声如故,但在席中不少人却顿时惊愕,纷纷转头望来。李潼这一看,好家伙,原来他这小马甲已经成了家人们之间公开的秘密了。
他自己妻妾知道还倒罢了,可他奶奶望向他的眼神都变得深邃起来,显然也是颇知原委了。至于太平公主在听到这话后,神情则就有些诧异并尴尬,没想到李潼直接主动挑明出来。
“三原李潼?这人我是听过的!他惯会恃才弄市,咏物颇成一绝,许多得他咏唱物货都价格飙涨,让人厌恶!”
李幼娘举手发言,自有一股受其所害的忿忿:“这样人物,恃才弄性,想来也是一个品性轻薄的人,阿兄你还对他欣赏有加,是不是看走了眼?”
李潼闻言后脸色顿时一黑,没好气白了这小丫头一眼,而李光顺则干咳一声,低声道:“幼娘你能知人事几分,不要妄逞臧否c评议时流,李学士学养深厚,是c是一位,是一位很有趣的人。”
抛开李幼娘这个小丫头的打岔,李潼又转望向他姑姑,笑语道:“李学士于西京诗名薄有,难道姑母竟没有听说过?”
“这c这,归京定居时日仍短,确是短于见闻。但既得圣人如此嘉许,择日有幸,倒要扫榻迎待一场”
听到圣人再作追问,太平公主垂下头去,干笑着回应一声。
“夜了,都散了吧。”
这时候,太皇太后抬手说了一声,又望着李潼笑语道:“圣人夜中有暇,且送你祖母一程。”
李潼闻言后连忙点头应是,抬手吩咐宫人们准备步辇,待家人们各自散去,便扶着他奶奶登上了步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