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此刻的心情,也与这位不知名的题字人无二。
绕了万水千山,历了大起大落,她终于回来了。
回来终结这一切了。
……
过了边境,约莫着还要再行小半个月,才能道扬州。
越往扬州的方向走,土地也就越富庶。
小桥流水,黑土肥田,这些都是常年居住在荒漠的赵国人想都想象不到的。
然而正是这样的宝地,最容易引发祸端。
大片的良田无人开垦,杂草丛生,本该热闹喧杂的私塾学堂如今却成了流民暂住等死的居所。
这一切都是因为梁国内乱。
星澜的心情逐渐低落,她能救一个人,却救不了一群人。
她能养活一个人,却养不起受苦受难的一大家子。
除了漠视,她毫无法子。
不过到了更靠近扬州的地带,流民饿死病死的情况又改善了许多。
流民被组织起来耕垦农田,妇女织衣,官府也定期发放粮饷,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为了避免误会,星澜让大军驻留在郊外,自己带着亲信和护卫到了扬州城外。
正逢城门外正在发放一批救济粮,聚着一大群流民和主持秩序的将士,吵吵闹闹,却井然有序。
星澜悄悄的站在人群里,竟然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记忆里的模样和神情,一阵阵暖流趟过心绪。
已为人母的霜月站在发粮的长桌前,头发高高束起,穿着和若敏类似的麻布衣裳,和几个男性将士一起,将木桶里的粥分发给流民。
她手脚麻利,一碗接一碗,动作快到星澜都有些看不清。
“你,你,退后边去,不许往前挤!”
“别以为本姑娘没看见……还有你,今儿不是领过了吗,怎么又来,没看规矩吗,一人只能领一次的!”
她嗓门大,声音洪亮,偶尔有几个想插队,想重复领粮的,都被骂了回去。
俨然成了整场的主心骨。
眼见着跟前木桶里的粥快见了底,她身后灰扑扑人群中,一袭白衣的苏幕遮也格外显眼。
苏幕遮费力的拖着木桶,好不容易挪到了长桌跟前,想把这满桶的粥抬上去,使了几次劲,表情都扭曲了,也没成功。
霜月见状撇嘴,干脆的把桶抢过来,直接拎上了桌。
流民当中,高大的戟辉指挥着手下安排流民有序的排队,时不时拯救一下被流民们包围住求诊病的田知章,而阮连空的妹妹在一旁给田知章打着下手……
每个人都在各司其职,正是若敏和唐平曾经给她描述过的场面。
生活很苦,未来渺茫,但眼下还在努力。
“看样子她们很缺人手,霜月那丫头,嗓子都快喊哑了。”星澜忍下泪意,说着挽起了袖子,“咱们也去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