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圣朝身上再无一丝情深不寿的模样,笑的眉宇间都是畅快又讥讽的神色。
守卫冲入,很快控制住了现场。
星澜跌坐在地上,右手手腕已经被拧成了正常人不可能弯曲到的姿势。
她不怒反笑。
牢门的间隙窄,贺圣朝伸不出胳膊,只能堪堪伸出手掌,再加他四肢被铁链束缚,按常理是绝对伤不到星澜的。
但他偏不停的与星澜谈旧事,利用她的愧疚和松懈,引诱她一步步接近,最终抓时机,折了她的手腕。
他是不是真心想问那两个问题,星澜不知道。
星澜只知道,同样的手法和欺骗,现在轮到贺圣朝对她用了。
若是机会更有利一些,星澜毫不怀疑,他会要了自己的命。
“学得有模有样嘛。”她在流萤的搀扶下艰难的起了身,“可惜还没有青出于蓝。”
贺圣朝眯起眼:“你若是聪明些,现在就该了结我的性命,梁女帝。否则你终有一天会落在我手上,那时候,我会一寸一寸啃烂你的皮肉。”
“你想得美。”星澜忍住钻心的痛,对他灿烂的笑,“你老人家的命,可值钱多了。”
……
“疼,我疼!”
营帐内,星澜哭的撕心裂肺。
军医急的满头大汗:“陛下啊,请您稍稍忍忍,就快好了。”
军医也想哭,这女帝手腕是被人生生掰断的,本就比寻摔跤的骨折要疼痛,正骨的过程又要不断地触碰伤处,常人确实难忍。
若是宫中太医,可能会用上麻沸散之类的药物,他只是个糙手糙脚的军医,平日顶多扯上几根树下的缬草根止痛,根本聊胜于无。
他担心女帝因为疼痛迁怒于他,但所有人都告诉他,女帝绝不是这样的人。
军医一咬牙,将骨头正位,迅速绑上了木板,确保伤处不能随意活动。
他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女帝还有的疼。
“陛下。”耿信鸿走近,“臣已派人对赵皇的行为进行进一步控制,也加强了看管,保证不会再出任何纰漏,但此人狡诈狠毒,还请陛下日后与此人少些接触,以免再出意外。”
“知道了,知道了。”星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我再也不去了。”
耿信鸿宽慰的点头退下,走出营帐,露出老父亲慈祥的微笑。
“耿将军,陛下情况……还好吗?”守在帐外的手下脑后一阵冷汗。
这女帝还在里头哭呢,臣子就在外边笑,要换了邻国,不得治个大不敬之罪啊。
“一点小骨折而已,对咱们女帝来讲,算的上多大事。”耿信鸿不以为意。
他欣慰的是,这孩子终于愿意哭出来了。
星澜适才出事的时候,他也第一时间赶到了,亲眼见到她浑若不觉,甚至笑着对赵皇反唇相讥的样子。
但转身走出没多久就哭了,哭着喊手疼。
这才是个十几二十岁孩子该有的反应啊。
这几年他见惯了女帝表现出远超她这个年龄的沉着和冷静,此时反倒觉得,她偶尔也该像孩子一般哭出来,总憋在心里迟早会出事。
……
军医说女帝需要静养,所以大家都散了,只有霜月和流萤等人留下来侍候。
流萤跪坐在星澜的床榻边,取了热毛巾给她擦脸拭泪,第一次发现,女人真的是水做的。
大概是累了,她没再喊疼,但眼泪一直在流,一直在流,一刻也没有停过。
他刚为她擦干了,新的眼泪又跟着流出来,他再去擦,反反复复,眼睛越发的红肿。
流萤甚至有些害怕她会把身体里所有的水都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