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月。”星澜将脑袋靠在霜月的肩上,喃喃道,“乔湘、乔依,湘依、相依……你知道这名字的含义吗?再无人与他相依了。”
……
次日中午,应是尚严华流窜的亲兵都被收治了,星澜殿外守卫的侍卫悄悄地撤开了。
星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度过这一夜的,她似乎一直醒着,又好似睡着了,最后连她自己也分辨不清。
她想了许多,她该怎么安慰玉京秋,如何帮助他走出来,如何解释自己没有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
但怎么也想不出结果。
耿信鸿将军定是知道玉京秋家的情况,猜到星澜会想出来,为她的安危着想才安排的侍卫,她不会怪罪耿将军,但她无法原谅自己的迟到,也原谅不了这场因她而起的人祸。
如果两人换了场景,玉京秋一定会在她最难过的时候守在她身边。
……
马车到了西月街的路口就走不动了,沿街都是盖着白布的尸身和魔咒般的低泣声。
有城里的亲戚朋友来帮忙收尸的,也有幸存者想办法安葬家人的,甚至还有女孩跪在路边卖身葬父……但是更多的,还是一具具被白布简单遮盖起的尸身。
他们可能有亲戚还在赶来的路上,也可能永远也不会有人问津了。
昨日星澜下令后,有一些官差来西月街帮忙处理死者的后事,但工作量着实太大了,大量的尸身还在辨认身份的阶段,不能随意下葬。
星澜一个人带着兜帽走在当中,并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玉府是整条西月街最大的府邸,因为经常无偿的帮助周边百姓,玉家也是京城里最受尊敬的大家族之一。
而此时的玉府大门虚掩,门前的石像上飞溅着斑驳的血迹,给人掩不住的荒凉之意。
星澜推开门便看到门口正对院子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几十具尸身,稍稍冷静下来的情绪又险些忍不住失控。
这其中,哪一具是玉太尉,哪一具是得意洋洋称自己女神医的玉乔湘,哪一具是别扭却不放心姐姐一路跟随的玉乔依?
她脑中不受控制的开始想象弱小的乔湘是怎样躲闪着亲兵追赶,又怎样被利刃重伤。
乔依呢?是不是到最后关头还护着姐姐?
光是脑中的想象都令她发疯。
亲眼见到尸身和死状的玉京秋又是何感受?
“唐平。”她走到一名正在忙碌的青年男子身边,低声唤了一句。
唐平头上系着白巾,正与另一名小工一同搬运尸身,听到呼唤后立刻认出了星澜。
“陛……您怎么来了!”他这样问,悲恸的眼里却忍不住闪着希冀。
“这是什么情况?”星澜问,“为何会死这么多人?”
玉府人多,但不全是没有抵抗力的老弱妇孺,即便抽调出去了一部分,还有留守的暗卫呢!
怎么可能毫无抵抗力一般的被屠杀!
唐平为难的解释道:“昨日尚严华亲兵突围,玉贵妃恐他们残害伤员,将府里的守卫调派出来围追杜绝,本来西月街离战场中心远,不可能收到波及,不想那些亲兵绕远回来直冲玉府,府内留守的暗卫数量不多,完全抵抗不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是直冲玉府来的,并不是顺道在西月街发泄?”星澜惊愕。
“应当是这般不会错。”唐平肯定,说着声音都梗塞了,“沿路的街坊虽然也伤亡惨重,但也有不少人躲过了。只有玉府,从里到外,不论老幼……全部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