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岄缩回了握在万宁手中的手。
她的手指又瘦又长,适合拿解剖刀。这是沧岄穿越过来时对这副躯体最满意的地方。
其它的,她并不觉得这躯体合适她。
因为这身体打娘胎开始就体弱不足,是个早产儿。
出生时又受了寒气,故而她终年都是手脚冰冷,身体寒凉。
虽然她穿过来后下了不少功夫去锻炼和调理,但似乎这寒气已侵入五脏六腑,怎么也驱逐不出去了。
也许,这冷才符合她终日和死人打交道的身份。
平时她早已不在意这点,可当万宁握着她的手说出这句话时,她竟有些难过,这种难过还是在她穿越后第一次见到与她同穿越过来的好友时,所产生的一种悲凉感。
即使万宁现在掩饰得很好,但她还是觉得万宁就是好友的孩子,那个她看着出生,亲手为她洗去血污,用柔软的棉布襁褓包裹起来的孩子。
沧岄直盯着万宁的脸,不肯转移目光。这让强撑着若无其事的万宁感到心响如鼓。
她不是不想承认,而是不敢承认。
要是搁几个月前,有个认识她爹娘,又知道她乳名的人认出了她,她一定会欣喜若狂,马上追问她父母的一切。
可是,经历了这两年的磨难,又深知岑老太太和岑平的恐惧,她,反而不敢贸然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在还没弄清对方是敌是友之前,她要是自曝身份,恐怕不仅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更会给收留她的岑家带来灾难。
所以,她咬着牙都要装作不知道沧岄说得是什么,即便心里有千万只蚂蚁在爬那般心痒难耐,想要去知道父亲母亲的事,她都要忍着,装着,硬撑着!
“阿咸,你娘蔓蔓和你爹卢桦去了哪?为什么你会在岑府?他们是不是出事了!是不是?”沧岄在与万宁持续的僵持中,再出一击,直抵万宁心底,惊得她险些当场破功,号啕大哭。
“我不是…”万宁在听到母亲父亲的名字后内心已刮起了狂风暴雨,掀起了骇浪惊波,面上却要强装镇定,导致表情有些扭曲。
“阿咸,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沧岄紧追不放。
万宁眼里再次涌上了泪水,她颤抖着双唇,正欲说话,忽然“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
“沧岄,这次多亏了你赶来,为平哥儿洗刷冤屈,证明清白。老身听说你来了,赶紧来道声谢。”岑老太太在段嬷嬷的搀扶下就这样推门而入。
“祖母,这么晚了您怎么来了?”万宁连忙起身上前帮着搀扶,原本煎熬波动的心在岑老太太突然闯入后又恢复了平静。
沧岄在见到岑老太太之后,原本激动之情也瞬间平复,她朝着岑老太太行了个礼,说道:“查验真相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老太太无需如此客气。”
岑老太太慢慢挪步到了沧岄面前,拉住沧岄的手道:“若说在京城那是你职责所在,可案子发在秀州,你日夜兼程赶来查证,那这意义可就不同了,老身我理当亲自说声谢谢。”
沧岄将手缩了回来,她其实并不喜欢如此亲昵的举动,除了她最亲近的几个人。
岑老太太也不介意,侧头瞧见浅喜捧着个小手炉在那发呆,不由大声说道:“你这丫头,既然装好了手炉还不呈给沧岄娘子暖手,杵在那发什么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