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甜香软口的腐竹甜汤下了肚,万宁还有些犯恶心的胃总算舒坦起来。
“喝酒伤身,这信国公也太跋扈了些,非逼着姑娘喝那么多酒。”浅喜推了门进来,瞅见万宁褪了酡红的脸露着菜色,心里就有了火气。
想着午间在席上郦瓒又哄又骗强迫万宁喝了那些个酒,浅喜真想有雀尾那满身的功夫,打得那人满地找牙。
“你这小蹄子,又口无遮拦。那人怎说也是王公贵族,你刚说得那些话要是落进他的耳里,还不知会给姐儿惹来多大的祸事呢。”崔妈妈伸出手指戳了浅喜脑门子一下,又伸长脖子看了看屋外,生怕浅喜这些话被人听了去。
“妈妈放心,柔菊和浅欢不在屋外,我这话也是气急了在屋子里说说,自不会给姑娘惹祸。”浅喜被崔妈妈一提点,也知自己口无遮拦的老毛病又犯了,可嘴上却不愿承认。
崔妈妈知她脾性,又说了她两句才作罢。
万宁瞧着浅喜气鼓鼓的样子,打趣道:“我都未气,也不知你气什么。说起来,你是最没资格生气的,那信国公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你不报恩就算了,还暗地里骂他,若是被他知道,怕是要心寒。”
浅喜一愣,瞪大杏眼半晌没接上话。
若不是万宁提及,她还真忘了她还有这么个“救命恩人”。
这么说她刚才起的打他的念头,岂不是忘恩负义。
浅喜郁结。
万宁看她呆愣愣的傻样,不由捂嘴笑了:“傻丫头,放心,信国公是不会要你报恩的。快给我瞧瞧,你手上拿着什么?”
浅喜回过神来,将手中之物呈于万宁面前道:“瞧我只顾说嘴,竟忘了将此物交给姑娘。这是三姑娘让竺葵送来的逸心香,说是闻着能醒脑清心,正好给您醒醒酒。”
万宁接过那老榆木镶嵌玳瑁香盒子,开了盖子放于鼻间一闻。
一缕清凉,舒逸悠远,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确实是好东西。”万宁递给浅喜,让她舀些进香炉点上。
崔妈妈笑道:“姐儿到岑府这些日子,总算没为他们白费那些心思。这老太太、主君疼爱您,哥儿、姐儿亲近您,下人们更是敬重您,这日子过得总算是越来越顺遂。”
不等万宁说话,一旁点香的浅喜接话道:“可不是,今个您醉酒,旸哥儿差衣鱼送了栗子糕过来,说是怕您醒了腹中饥饿,早些备着。昶哥儿则来了两次,见您未醒吩咐小厨房给您炖下甜汤才走;还有老太太、主君不知差人来问了多少次。现在三姑娘也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可见现在他们真拿你当一家人看了。”
“一家人?”万宁拿着汤匙的手忽然不动了,看着熬成琥珀色的汤汁发了呆。
她曾经有过“一家人”,家里有母亲、有父亲,还有弟弟。十岁那年,年夜饭,嘴馋的她想尝一尝父亲喝的酒,母亲不准她喝,说小孩子喝了酒会伤了脑子,以后会笨笨的。父亲却哈哈大笑,说她的聪明是遗传了他的,怎么样都不会变笨。
于是,在父亲的纵容下,她偷喝了一杯,却吐得一塌糊涂。最后母亲给她煮了一碗藕粉甜羹,那香甜软绵的口感和这勺中的腐竹还真有些相似。
只是藕粉是藕粉,腐竹是腐竹,终是不一样的。
“姐儿是觉得不适吗?这白果不宜多食,您喝些汤,若是肚子饿,老奴拿那栗子糕过来。”崔妈妈见万宁看着甜汤发呆,眼里似乎还有晶莹光芒闪动,心知她想起了亲爹亲娘,担心她心痛难忍,赶紧寻个话题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万宁放下汤匙,摇摇头道:“我吃好了,想出去走走。”
崔妈妈劝道:“这天色渐晚,寒气已起,您酒气未散,还是别出去再沾了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