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眸光似秋水寒性般冷冽,含着切齿冷笑:“林公公惯会揣摩陛下圣意,连陛下都未说什么,倒是已经给我们娘娘扣好了怀妖星又自戕以载害椒房殿的罪名了!敢这么说,自然是笃定沈娘娘和那位小皇子被陛下厌弃,称一声沈氏哪算的什么大不敬!”
话锋带着雪亮之意,灼灼射向林宽:“就不知背后时怎么称呼身为陛下妾室的各位娘娘们了!林公公这么急着说话,到请问您在里头扮了什么角色,得了什么好处!”
林宽虽不如秦宵在御前的地位,到底也是伺候皇帝的大太监,被妃妾身边的女官如此凌厉的一顶,面上就有些不好看,但听皇帝没有去呵斥,便讪讪的退了两步。
皇帝的脸色在萦绕的青烟下渐渐阴翳,慢慢抚了抚膝头上的衣袍,扶了华妃在身边坐下:“你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什么都敢置喙!皇后想抬举你,你也要当得起她的抬举。”
林宽心下一跳,激起满身黏腻刺挠的汗水自毛孔急急钻出。
自古皇帝都忌惮后妃与身边的内侍走的太近,怕后妃有弄权与算计之心。不想皇后和自己小心掩饰的来往竟被皇帝全都看在了眼里。
他忙伏地请罪:“陛下恕罪,是奴婢多嘴了。奴婢只一心伺候陛下,不敢有不二之心!”
潮云低垂的眉目里似有一抹阴冷的情绪一闪而过,太快,叫人无法准确的捕捉。
朱玉妙目一沉,刺向潮云时已有几分锐利与痛恨:“东太后身边的静女官进来时启祥宫的宫人都候在寝殿外,她可是在垂花门与你打了照面的。谁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什么来载害你和你背后的人!”
“你自以为没有人亲眼见到便可推脱,诬赖我们娘娘自戕,却忘了,你从背后勒住我们娘娘时留下的勒痕与悬在梁上的勒痕是两道截然不同的弧度!娘娘自己如何做的到!”
“此期间唯有你进过我们娘娘的寝殿!不是你还能是谁!”
潮云松弛的面颊狠狠一僵,牙关紧咬间有讶然之声溢出:“想算计,自然有办法将所谓的证据弄得逼真!”
婉妃悯然的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惶惶然,不由低呼一声:“陛下,是否后宫里的规矩已然变了?只要不是被人亲眼撞见的都不算数?”
皇帝的语气有棱角分明的厌恶:“这规矩在皇后手里二十年了。”
潮云的面孔平静如沉水,眼底却有巨浪席卷:“陛下的话奴婢不敢反驳,却也替皇后委屈!华妃娘娘指认奴婢,奴婢也百口莫辩!纵然奴婢贱皮贱肉,主子赐死不过一句话,可奴婢绝不认这莫须有的罪过!更不承认此事与皇后娘娘有关!”
似被气的狠了,华妃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指甲的锋利刺痛了激起了心底的怒意,更激起她被勒断呼吸的须臾里,曾作出的动作在脑海里闪过。
华妃素白的手一抬,气弱之下的语调又断续的高扬:“陛下!臣妾记得挣扎的时候指甲曾抓到过她的皮肤,应该、应该是脖子的位置!究竟是不是她,看了就知道!”
朱玉站起来,扑上前,一把扯开潮云颈项间的小立领。
众人瞧见的便是厚厚的脂粉下,有两道薄薄的血色痕迹。
皇帝的目光自身侧扫过,抓起被香料的星火燃的滚烫的香炉便砸向潮云:“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华妃!说,究竟是谁指使!”
香炉飞出去,盖子半途掉落,里头的星火飞洒出来,蜿蜒成历劫失败即将焚毁的妖异蛟龙,嘶吼着,仕途以最后一搏覆灭草芥,却最终分崩离析,化作一捧香灰砸向潮云泪扯落外袍的肩头。
蛟龙的猛烈撞击,飞扬了满殿呛人粉尘。
潮云的面色在厚厚粉尘里煞白再渐渐发青,像一块碧色沉沉的玉,却无半点润泽的光华,一身青墨色的女官服饰在昏黄的烛火下如残叶瑟瑟。
她矢口否认:“奴婢脖子上的伤是方才被椒房殿不懂事的小宫女弄伤的,华妃娘娘不要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