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仲当初秘密上书“揭发”莫世方叛变是事实,推脱不了,可这回李锐捏了李彧的人的把柄,最后自是有人出来认罪,而胡仲不过是落个查察不明的罪责,削了尚书职,准其归家养老。
只要胡仲还活着,他手里的人脉便还能归李锐所用。
而府里,邵氏顾及着言论厉害倒也安静了一阵子,转眼间已是十一月底,萧氏的胎也满了三个月,能出来走动了。
她怀着的是魏国公府的第一个玄孙辈,太夫人是极看重的,一早从身边儿拨了两个稳重的妈妈去伺候着,大事小事也能给她排解一二。
养了一个月,出来时倒更见丰腴了。
太夫人笑着抚了抚她的肚子,温慈道:“倒是看得出来有些大了,害喜厉害么?”
萧氏垂眸看着肚子柔柔一笑,乖巧道:“孙媳还未谢谢祖母呢,祖母拨来的两位妈妈真是样样都好,陪我说话解闷,又做得一手好膳食,往常看几位堂嫂嫂有孕,前几个月害喜都是瘦的,我倒是胖了好些,害喜也不厉害。”
邵氏笑道:“每个人体质不同,反应也不同。能吃是福,必定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小子!”
太夫人弯了弯嘴角,面容慈软,轻缓道:“男孩儿女孩儿都好,你们都年轻往后总能儿女女双全的。”看了眼邵氏的身后,似漫不经心的问道,“最近倒是不见卞妈妈了。”
邵氏叹了一声:“卞妈妈年纪大了,身子没那么康健了,前几日得了场风寒,正吃着汤药,怕她过了病气出来便让她在屋子里养着了。”
太夫人眉间微微一动,含笑点头:“年节下了,既病着便不要出来了。”
灼华抬眼淡淡扫了邵氏身后的何妈妈一眼,何妈妈微微扯了扯嘴角,露了个不着痕迹的笑意。
何妈妈的丈夫在厨房做采买,这些年捞了不少油水,被卞妈妈的儿子抓了把柄要赶出去,灼华帮她也抓了卞妈妈儿子的把柄,两下这才平衡了下来。
何妈妈这会子感恩戴德自是尽力帮着灼华了,更何况灼华也不是让她害人,不过是让她规劝着邵氏不要做糊涂事,也算积德的好事,哪里会拒绝呢!
太夫人眼神一转,看向灼华,慈爱的笑着道:“年关下事儿多着,阿宁人手可够用?”
“正要与祖母说呢!”灼华温软的笑着,坐到了太夫人的身侧,亲密的挽着她的手臂,娇娇道:“原是想采买些进来的,只是一到了冬日身子总是懒怠些,便混忘了。我瞧着邱妈妈、莲生和莲萍都是极好的,便想着厚着脸皮同祖母讨了她们去。”
“你用的顺手就都给你了。”太夫人笑呵呵的同她皱皱鼻子,“那祖母有什么好处呀?”
石妈妈笑道:“奴婢瞧着,太夫人是又馋郡主做的糕点了。”往空气里嗅了嗅,“奴婢似乎文件了百合酥和千层莲花的味道!”
太夫人佯怒的板了板脸,却又抿不住嘴角的笑意,“胡说,我是那等馋嘴儿的人么?”
邵氏看了灼华一眼,倒有些酸味了,她这个做婆婆的没吃过,太婆婆倒是尝到了。
萧氏好奇道:“到不知大嫂还会做糕点了。”
灼华微微一笑,“从前在北燕闲来无事时学了做的。”
石妈妈是人精了,瞧着邵氏的表情便也晓得她在想什么,便道:“去年去法音寺上香,郡主怕定国公夫人饿着便做了好些糕点带着。还得说托了菩萨的福,连奴婢都才尝到了郡主的手艺。”
邵氏一听,那回她和萧氏也去了,不过那日忙着拜菩萨求子没怎么陪着婆婆,难怪她不晓得这么一回事了。
灼华朝倚楼点了点头,倚楼去外头招呼了一声,外头候着的丫头拎着食盒儿脚步稳妥的进了来,去到一旁的两张圆桌,将食物摆放好,将粥食一一盛好,一时间满屋飘香。
温然笑道:“今儿起的早便做了些粥食点心,我便借花献佛,借了祖母的屋子请大家一起用了早膳。”看向邵氏道,“听徐悦说,天冷了母亲便吃的少些,不若尝尝我做的粥食,甜口的咸口的都有,几道小菜也是我们自己做的,倒也颇为爽口。”
邵氏眉梢动了一下,“悦哥儿倒是还记得。”
“这几日常听他担忧您吃得少,冬日怕是要畏寒了。”灼华笑了笑,“冬日里多吃些,长了肉,便也不那么怕冷了。”
太夫人握着她的手,笑了笑,起身道:“来,先吃了,老婆子实在饿得很了,闻着味儿说话,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一餐用下来,安静无声,倒是见着各人表情挺丰富,似乎很是喜欢的样子。
邵氏见着萧氏多吃了几口,脱口便道:“喜欢吃,便叫郡主再给你做些。”
太夫人沉了沉脸,让郡主给弟妹做吃食,亏她想得出来!
同坐的庶子媳妇吓了一跳,看了婆母一眼,深深的垂首。
灼华淡淡一笑,没有接话。
萧氏见太夫人神色不好,有些尴尬的看了眼灼华,亲和道:“大嫂糕点做的好,也不知能不能讨个方子来,祖母拨来的两位妈妈手艺极好,我也请两位妈妈给我做些。”
灼华温婉一笑:“可以,晚些我使人将方子给你送去。”
邵氏被太夫人一眼扫到,强笑了两下,局促的端起茶盏吃了两口。
夜幕如纱缓缓覆上,何妈妈便悄悄传了话过来,“卞妈妈又撺掇着夫人给郡主使绊子,奴婢劝了,只是奴婢人微言轻劝不下来,只能来告诉一声儿,夫人许是要把庶务都丢给郡主了。国公府虽分了家,但二房、三房、四房的月例嚼用也还是从国公府出的,是以年底的事儿会特别多。”
得到消息,长天狗腿夸道:“姑娘料事如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