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悦握着她的手晃了晃,搭在肩上,可怜道:“我在大理寺挨了四十板子,还有十几鞭。你说给我上药的,到今日也没有。”
她不是病着了么!灼华狐疑道:“……都十来日了,这会子也该好了吧?”
徐悦眸光闪亮,“我每日忙着,都没好好休息,伤好的慢。鞭子是外伤,板子可是有内伤的。”一顿,俊俏的脸庞凑到她面前,“郭伦的人,下手可狠了。”
灼华斜他一眼,伸手把他的脸推开,“……内伤药,该内服!”
徐悦扯开外袍,露出肩膀,紫青一片,隐隐有血水渗出。
灼华惊了一下,“怎么没好!”
徐悦面色古怪又可怜的看着她,“他们往鞭子上、恩、抹了金汁……”
灼华一怔,眉间紧拧。
金汁啊,最是肮脏,伤口沾了,若是不及时处理,人就会感染而死!
这种招数多用在战场上,徐悦打仗多年自然晓得,可旁人未必,一旦刑具处理掉,伤口被污水冲过,谁会知道郭伦做过什么。
果然阴狠,郭伦竟想着以这种办法置人于死地,若非及时救徐悦出来,在阴暗潮湿的牢狱里,一旦感染发烧,就是华佗在世也未必就得了了。
拉他回内院上药,灼华低头看他背上的伤,板子的地方没有破皮还好些,甩到鞭子的伤口依旧红肿着,微微渗着血水,触目惊心!
郭伦真的是下狠手了。
“这伤药不管用么?怎么的这么多日还不好?”
徐悦拧眉,漂亮的脸蛋挨着她的肩,长长的睫毛几乎扇到她的颊上:“前几日化脓的厉害,清创后也不能包扎,怕不透气,衣衫磋磨着,便好的慢些,不必担心。”顿了顿,话锋一转,语调里含了缠绵笑意,“总不会影响了你我洞房的。”
忧心一下化作了泡影,灼华将收好的伤药一个脑丢进他的怀里,粉着面瞪他,“又胡言!自己去换一身衣裳。”
徐大人从善如流,“是,夫人。”
果然,不过上药的时间,孙清就架不住说可以给出两个名字,求他们放过两个女儿。
赵元若拿着名字来回话,忍不住的问温胥道:“万一孙清咬死了呢?那、那两个姑娘岂不是……”
“你傻啊,不会进去打晕那两个人么?”温胥忍不住白了那武夫一眼,“事情到了那个地步,家眷都心冷了,但凡晓得个什么,一问就都出来了。一旦撕开一条口子,还怕查不下去么!”
赵元若迎风望天,看来他的道行还是浅了,是要好好学习了!
看着从房里走出来的二人,温胥和赵元若眨眨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怎么就换衣裳了呢?
灼华瞧着二人神色,尴尬的要命,伸手在徐悦的后腰拧了一把。
徐悦抿唇一笑,“夫人手下留情。”
赵元若和温胥齐齐望天:“……”
灼华:“……”
现在揍他,不算家暴吧?
当日下午,一封浙江来的折子被呈上了御案。
户部尚书宗越,工部尚书赵禹被招进了宫,紧接着大理寺卿柳大人也被招进了宫。
“今年浙江等沿海之地,常遭海寇骚扰,八月二十那日海寇偷袭,十五艘战船,将浙江军被打的几乎无有还手之力,若非晋大人骁勇,倾全力打退海寇,怕是浙江的百姓又要遭殃了。”姜遥目光探究的看着灼华:“当日就好奇你为何要让徐二叔去截浙江来的折子,我也是后来遣人去打听才晓得,竟是这个原因。”
李郯一脸雾蒙蒙,“什么原因?”
灼华以淡然目光迎接探寻,缓缓道:“五年前陛下御批,户部拨出去三百万两银子造海战船,预计可造二十搜,事实上造了十八艘,这本就已经核算不对了,但陛下未有追究,算是给了赵禹颜面。三月的时候浙江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海寇扰民之事,晋元海大人四月向朝廷征调海船,海船一直到了中秋前后才调到了浙江,而且只有十艘。”
“晋大人会参工部倒是意料中的事。”徐悦越过桌底去勾她的手,被拧了手腕拍了回来,面上分毫不显,疑惑道:“可八月二十起的战事,你如何在八月二十五时便晓得?”
姜遥也好奇,他们算是消息灵通的了,但毕竟是外省的事儿,事实上是很难做到这么短几日就能知道消息的。
赶走那只作乱的手,灼华笑了笑,还好她早准备好了说辞:“那是因为我在于长吉进工部后,一直让人盯着他,无意中得知,工部造下的船在他的帮忙掩饰下去年悄悄离港了,所以三月海寇闹事之后,我便一直叫人盯着浙江那边。”
徐某人倒了杯茶水给灼华。
灼华不接,自己倒了一杯。
徐某人以眼神表示他也很无辜:明明是你叫了换衣裳的。
灼华瞪他一眼:没让你换外袍啊!
徐某人撩人的凤眼眨了眨:是他们自己要乱想的。
灼华眯了眯眼:继续,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