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仲眉心抽搐了一下:“夜深露重,依然宵禁,周大人还是寻间客栈去休息吧!”
周恒指了指蔡茂静,又比了个大拇指,打了个响亮的酒嗝道:“蔡大人好福气,能让尚书大人给你打下手抓贼,厉害、厉害!”
蔡茂静眼前有第三者在场,更坚定了揭破与追究此事的决定,想要求助,谁知刚开口便被胡仲打断。
胡仲提高了音量,盖过了蔡茂静的声音:“蔡大人,抓窃贼要紧,还是先审一审窃贼吧!”
“你们继续,不打扰了。”周恒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转身似要走,却又忽然顿住了脚步,抬手朝另一边打起来招呼,“哟,可真是太热闹了,巡防营也来参一脚,三方围剿,你们是打算吓死这个窃贼么?哈哈……”
胡仲一惊,忙使了眼色,让护卫把玉玺带走。
蔡茂静一急,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把玉玺放下!”
周恒当了个递话的,同外头扯着嗓子喊道:“府尹大人说,这里有玉玺,你们要不要进来看看?”
“碰”!
巡防营的人破门而入,一阵甲胄叮当脆响之后,瞬间将里面的人团团围住。
带走玉玺的护卫还来不及离开,就被按在了地上。
巡防营巡城将道:“方才接到报案,说有大批人马在此械斗。两位大人,能给末将解释一下,你们在做什么吗?”
胡中龇目欲裂,阴翳着眼神盯着屋檐上的周恒。
周恒无辜的摇了摇手,“别看我,又不是我把玉玺放你家的。”手中的酒坛子一松,磕着瓦砾叮当当沿着屋檐落下,瞬间碎了满地碎片,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脆响,“喂,那谁将军,他们刚才说这里有玉玺,你要不要仔细问一问,别宫里又丢了玉玺。那陛下要气死了。”
巡城将朝周恒一拱手,道:“末将吴景云,多谢周大人提醒。”一指地上的护卫,“打开。”
胡仲上前拦着巡防营将士去检查,含笑的语调里有不容反驳的威势镇压而下:“只是与蔡大人捉拿窃贼,截获了几颗明珠,哪来的什么玉玺,吴大人还是继续巡城吧!这里并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助的事情。”
蔡茂静大步到了吴景云身侧,指着被按在地上的护卫道:“还请吴将军将那人拿下,玉玺就在那个盒中!”
胡中双目爆瞪,“蔡茂静!”
“胡尚书!”蔡茂静的执拗劲儿也上来了,一甩官府大袖道:“是就是,非就非,玉玺在此处,本官亲眼所见!胡大人若是无辜被载害,自可去找陛下申述,而不是强抢玉玺!”
胡仲咬牙道:“玉玺就在宫里!”
蔡茂静半分不退,赤红着眼儿道:“不是真玉玺,那便是私造玉玺,同样是罪!胡大人身为一部尚书,难道此等律例都不懂么!”
“蔡大人说的是。既然末将接到报案,就有义务也有权利检查这里的一切。”吴景云穿着甲胄,在月色里粼粼泛着冷光,“胡大人是正二品的大员,但也不能这样阻止末将察查真相,若真是玉玺,而末将没有及时截下,陛下面前末将和胡大人、蔡大人也都交代不过去的!”举着佩刀,一挥手,“打开那个盒子!”
胡家的护卫举刀相向,巡防营与京畿府衙的衙役一转身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两拨人自比一拨人多些,巡防营的将士一把将盒子夺了过来,打开一看,“将军,真的是玉玺!”
吴景云神色一沉,“去查,这个铺子是谁的!”
蔡茂静一扬声道:“就是胡家的。”
“全部拿下!”
周恒一路飞檐走壁的回到了定国公府,扒拉了灼华屋顶上的瓦片,朝里头喊道:“人已经被扣住了。还真叫你猜中了,那个蔡茂静真是不错,无根无基的,倒也敢和个尚书呛声。”
灼华正睡的迷迷糊糊,乍一听有人说话,吓了一跳,拍拍心口,回回魂,“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他从外面调回来了。谁去拿人的?”
“巡防营参将吴景云。”周恒把头伸进屋内,美丽的脸蛋倒垂,格外怪异:“正三品的府尹,正四品的参将,就怕抵不住正一品的亲王咯!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若是李锐派出星官书局的杀手去杀人灭口,那明天的戏可就要换人唱了。”
李怀倒是挺会埋暗棋的,王璇、吴景云,往日怕是没人察觉他们与李怀有来往吧!
灼华小小打了个哈欠,翻了个身,“你们不都把府里的暗卫派出去了么?”
“好吧,想吓唬的你后半夜睡不着,看来没成功。”屋顶上的人口气十分遗憾,却又笑的十分嚣张,盖好了瓦砾,又飞走了。
灼华:“……”
最近吃着汤药都带了安神的药材在里头,被周恒一闹倒也没有扰了睡眠,翻了个身,就又睡着了。
九月初七是灼华的及笄礼。
一大早老太太就亲自来捉人梳妆打扮。
“这身衣裳是悦哥儿昨日送来的,雅致也喜气,今日穿着正合适。”老太太替她系好上裳的衣结,拉着她的手转了一圈,笑着道,“他倒是眼光极好,这一身真是适合你。”
正红色广袖束腰长裙,绣着清丽的白梅,一朵又一簇,热烈的绽放着,裙尾曳地三寸,行走间,梅花似迎风摇曳。
灼华的容色清丽,浅眸冷淡,红色为她平添了热烈,白梅也显几分活泼。
陈妈妈仔细瞧了瞧衣裳,惊讶道:“这针脚和绣工,仿佛是千锦娘子的手艺。这样的手艺,在京里还是非常少见的。”
“真的么?”长天绕着主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千锦娘子可是大周数一数二的绣娘了,一根绣花针潇洒堪比文人水墨。虽是近年才来了京都,生意却好的不得了,店里的绣娘个顶个儿的都是好手。在她们铺子做衣裳起码提前三个月去排队。她自己不常接生意,一年只做几身儿,还要看心情,心情好了才接活儿。去年静文郡主想让她亲自做一身婚服,人家都没肯呢!”
秋水点头,笑眯眯道:“姑爷真是有心。也不知这身衣裳等了多久才等到的呢!”
“多久都好。”老太太拍拍她的手,“总算他待你也是费了心思的。不盼着往后余生都是如此,只盼他记得曾有过今日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