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的是你们,都爱同我说这句话。”又替他斟满了酒杯,清冽透明的玉液在月光下泛起粼粼碎光,徐徐道,“或许你们可以更直接一些,说我聪明。”
斜斜一倾身,手肘支在了瓦砾上,他慵懒抬眼:“不想知道他让我做什么么?”
灼华不置可否的一笑,仰头望着月华如水缓缓倾泻,无端端有了几分荒凉之意:“无非就是杀了我,再不然就是和亲的时候把我弄走,还能有什么。”
眸光一历,“你倒是一点都不怕,怎么,觉得我杀不了你?”
“有什么可怕的,你怎知我不是已经死过数回了。”灼华忽的转头看向他,浅色的眸幽深冷漠,嘴角的笑意泛起丝丝森冷,“死了,我还能回来。”眸一垂,轻轻笑开,又是一副清丽淡然的模样,“怎么,吓到了?”
耶律梁云看着她的眸子,那一瞬间深不见底的阴冷,好似地狱而来,然后那一声笑意后,再看去,仿佛方才的森森之意只是幻觉。
前年那一场对峙,他便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如今看来,当时自己真是失策,便该果决的杀了她!
“听说,大败我北辽军的阵法出自你手?”
灼华淡淡应了一声,“恩。”
“你可真叫人惊讶!”耶律梁云深邃的眼眸一眯,如尖锐冰笋,直直射向她,“当初犹豫了一下,没有杀了你,害我军损了十六万将士,或许今日我该杀了你,给那十六万将士祭魂。”
灼华细细看着他,发觉北辽人的五官同大周的人还是有十分大的差别的,额头要高一些,头发微微有些卷曲,五官更为深邃一些,棱角分明,更显坚毅一些。穿着大周的服饰,玉冠锦衣,倒也不违和,更多了几分不羁的野性。
屈膝托腮,灼华看着他,几乎是敷衍点了点头:“我好害怕。”
耶律梁云似乎有些愕然,“你的害怕真是太叫人恨了。”
她盈盈一笑,“不过,世子还真是不一定能活着离开大周呢!”
他冷笑,几分狠意,“就凭你那两个暗卫?”
灼华摇摇头,“是你的兄弟想让你死。你的身边不干净呢!”
灼华只是隐约记得,前世里北辽南院大王的世子被身边的人刺杀,险些丧命,救回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屠了他大弟的府邸,鸡犬不留。
眸中寒光乍现,却又笑的疏懒,似浑不在意,“你怎么知道?”
浅眸缓缓的眨了一下,柔婉的声音日通颊边微微浮动的洁白狐毛,“我同你说过的,我死了过数回了,人世轮回,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耶律梁云忽忽一笑,杀意驱散,“我倒觉得把你娶回去更有助益。”
“你确定?”莞尔一笑,似要点亮月色,“我忽然对你们北辽的大权争夺很感兴趣。”
笑意缓缓敛去,嘴角一丝寂寂冷意,耶律梁云道:“小丫头,你信不信,一臂的距离,我伸手就能捏碎你的喉骨。”
灼华扬眉,依旧拖着腮,施施然一笑:“你可以试试。”
耶律梁云一伸手,拇指同食指扣住了灼华的颈项,一用力,却发觉一瞬间的发力之后,手腕见瞬间失去力道,心头一惊,“你真在酒里下毒?”
“是啊!”拨开他的手腕,拿帕子擦了擦脖子,灼华温柔的笑着,“软禁散而已,我这个人很善良的,对杀人没什么兴趣。”
又试了一下,果然是轻敌了,耶律梁云感慨道:“果然有趣。”
灼华甩了甩帕子,忽道:“你觉得静王的军师怎么样?漂亮、聪明、铁手腕,倒是与你挺配的。”
耶律梁云索性学她一样,屈膝托腮,深眸看着她,“李锐许给我的条件,你未必给的了。”
“同我谈条件么?”忽一阵风拂过,树梢莎莎,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有几分诡异,灼华浅浅扬笑,“那静王要是消失了,谁给你兑现承诺?”
耶律梁云颇有意趣的睇着她:“你到自信。”
灼华缓缓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在微风周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柔软飘逸,“世子啊,至今,我还未输过呢!”
耶律梁云挑眉:“那你叫我弄走他的军师?”
“那是个有趣的人,死了可惜了。”笑了笑,灼华垂眸觑了他一眼,“世子自便,我累了,要去安置了。走的时候安静些。”
耶律梁云耸耸肩。
灼华脚下微动,忽又转身,“哦,对了,若是你能把人弄走,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的秘密,总也不会叫你千里迢迢白跑了一场。好好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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