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他倒是逍遥自在似神仙,在小屋后方的湖泊里躺着钓鱼,结果待到日落西山,人打呼噜打了半边天儿,愣是一条鱼没钓到。
想想这段时间确实有些快活,导致晴厉差些将那些烦事抛却脑后,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晴厉整整衣裳,再拽着嘉明,推门而出:“瘸腿,你照顾好芊荷。”
嘉明有些纳闷道:“我们去哪啊?”
晴厉道:“去那群畜牲窝里。”
幽州城的流浪汉老窝在城东尽头,那里土地荒废连个鸟儿都没有,只有间废弃的大寺院,嘉明说那里栖居着差不多十几个浪人,在各处混得开,武力也不差,上回去找他们算账结果单方面被打。
晴厉淡淡道:“你在门口等我。”
不过片刻,嘉明听到寺院里传来一群浪徒奋力嘶吼高喝的惨叫声儿,滚滚黑烟冒半空,他当场浑身僵硬,顾不得什么,立马跳上高檐看个究竟,只见晴厉左手紧紧勒着一个浪人的脖颈,高高瞧着满地爬的浪徒,他双目黑得彻底,浑身还缠着诡异至极的玄雷,地上嚎啕惨叫的十八余人,有些面目发黑,发痴傻笑,有些则重度昏迷,不是断胳膊就是断腿,晴厉冷笑一声,极度冰冷的目光瞪着他们质问:“疼么?当初你们糟蹋那孩子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种结果,既然那么想做肮脏事,我就成全你们这群畜牲!”
晴厉眼眸隐隐漆银,玄雷如龙趴在他肩头,不知何时,从土地里爬出来的一条条黑蛇,它们口吐信子,爬越过晴厉脚边,身躯缓慢至极,游进那群人的衣服里后开始撕裂生肉吸食鲜血,浪人被刺激得惊恐大叫,到处逃窜,嘴里喊着:“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放过我吧!我有眼不识泰山!真的!求大人放过我吧!”
晴厉冷眼瞪着满地匍爬浑身恶臭的浪徒:“这些话留着下地府说给阎王爷吧。”
嘉明背脊发凉,震惊不已地跌坐到地上,几乎是许久许久没有缓过神,毕竟在他的印象里,晴秋成原本不该是那副凶恶模样。
回去后,晴厉看破他,问道:“觉得我恶心?”
“不是,没有。”嘉明两重否定,双手紧紧握着,眼神定定地望着前方,“就是有些震惊,以前你并不是那样。”
“我以前什么模样儿?”
“很乐观、很开朗。”
“我现在不怎么搭边儿了。”晴厉低低笑两声,搁下茶盏,身板缓缓往后靠着摇椅,闭闭眼,复又睁开,眼眸清凉地望着院外的夜空,“嘉明,恶人就该有恶报,他们毁了芊荷,我也得毁了他们。”
“你说得对。”缓缓静了半晌,似乎在发呆,他忽然出声:“知道我仇家是谁吗。”
晴厉问道:“谁?”
“就是葛良越,我当初一路追着他追到昭关,再从昭关追到长留山,直到在幽州城遇见他,我才清楚那厮确实是杀害嘉月的凶手。”嘉明摇摇头,“但是葛良越不该是那副长相,他以前并不是那张脸,我记得他原先那张脸,更可怖。”
晴厉沉默片刻:“所以你一直找不到人,是因为葛良越变了模样?他为什么要杀那位嘉月姑娘?”
嘉明摇头:“不知道,葛良越那厮狡猾多端,我没想到他居然会对你下手。”
晴厉喃喃道:“我的事儿比较复杂。”
晴厉又道:“我确实得问他清楚。”
嘉明顿了顿:“你想干什么?”
晴厉道:“此地已混进了仙界贼眼,日子长了,也不知道他们会干出什么事儿来,我得离开。”
嘉明道:“我们不会丢下你。”
晴厉笑道:“既然芊荷家人不在此地,得劳你照顾芊荷了,那丫头依赖你。”静了半会儿,他缓缓叹息声,“多谢你救我,嘉明,要不然我早死在了城门口。”
嘉明抿抿嘴:“晴秋成,你觉得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吗。”
“你不是。”
“所以你如今说这番话,是铁心了要离开这里?”嘉明适当转换了措辞,“芊荷说你是家人,你便是我们的家人,更何况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若是将来仙门百家对你刀剑相向唾口大骂,我和芊荷也定会护着你。”
晴厉倒是感动了:“如今也只有你们信我了,多谢。”
嘉明站起身:“所以别总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去煮饭,你继续休息。”
翌日清晨,晴厉离开幽州城,返回南部地区昭关洲境内后,一飞进山,吾苍山顶霎时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玄雷霹雳巨声,响彻整个昭关地界,守门子弟见是叛离师门的晴秋成,脸色煞白,立马转身敲响警钟,借此警示山内子弟外敌来袭。
没成想天际玄雷轰隆一声,一道刺白发亮的劈天雷电瞬间出现,高塔当场被电得粉碎,就连防护结界也被晴厉一手拍碎。
晴厉走到朝议殿面前,彼时已有百位昭关子弟持剑将他团团困住,今日不巧,其他仙门子弟也来了此地参与交流会,遇到此等情况自然是得助上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