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直接走了,这次是真的招呼都没打。他心想,冷落一段时间,便乖了。
春菊春桃两人傻楞半天,皆推了推对方的手臂,“要不要去告诉主子?”
万岁爷来了,又被您气走了。
这话一说,不知道主子会不会有点点忏悔之心。
“要不,你去。”
“你去。”
两人推搡间,最后一拍掌,异口同声道:“还是不要说了吧。主子还在月子。”
省得影响身子,留下隐患。
宫里,一晃大半月过去,秋菊越发开的艳丽,只剩永寿宫花园,还是光秃秃一片,略显荒凉。
东阳这日来禀,康熙招他进来,问,“可是有事?”
这声音,显然心情不大好,这人,较劲儿的很,都大半月了,还没主动来给他认错,康熙心情,那叫一个郁闷。
“禀万岁爷,万岁爷让卑职守住永寿宫,还吩咐,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要来禀报。”
康熙默默在上面磨墨,不置可否。当然,那个女人不安分的很,他连身边的御前侍卫统领都调了一个过去。
作为帝王,早有太监宫人将墨磨好,可他偏生却觉得,少了些什么,政事处理完,就打发这些作消遣。
“说。”
他取画笔,画着一副草原秋猎图,他想,若是她喜欢,到时,倒是可以送内务府表一副,挂在永寿宫正殿里。
长久看着,不定就多想想他,再多忏悔她自个的错误。
东阳心下有些惴惴不安,万岁爷这是心情不大妙的感觉,他有些想拔腿就走,可他一御前侍卫统领,总不能一直待在永寿宫吧。
他这还想调回来呢。
硬着头皮一答,“禀万岁爷,宫里秋菊满簇,进贡的各色鲜花艳景,也美不胜收,就是宫里头的桂花飘香,卑职远远在永寿宫外,也能闻到。”
他说着话,眉头还若有所思,一副凑苦大深的表情。
绕了半天,连在边上添着墨的梁九功都一楞,这东阳,去了趟永寿宫回来,性子,倒是越发随那位了。
他本以为万岁爷会发怒,却不想,眉头稍展,却是没有打断他一番卖弄。
这会儿,东阳便又暗吞吞吞了口口水,连手心的汗出了不少,都不自知。
他说着话,本来一番向往,忽然又立马变得温吞压抑起来,“后宫满园春,色,却奈何永寿宫满园枯寂,毫无生气可言,看着甚是荒凉。
这都一晃大半月了,竟也是半点起色也无,卑职也不知,这是否是特殊情况,需要向万岁爷禀报。”
东阳,此时提着一颗心说完,见上首康熙竟似半点发怒迹象也无,这才细细用内力将手心的汗烘干。
这活儿,这话儿,要说的有艺术性,可真不易啊。他平日里看荣贵人,睁眼说假话,那是溜的很,他还寻思着,这事儿简单着呢。
谁知,竟比他打一场硬仗还要艰辛。
听到这番话,康熙心底舒坦了。后宫满园春,色,可不就是说他后宫女人多,她意识到错误么?
独永寿宫满园孤寂,毫无生气可言,可不就说他大半月没进永寿宫,可不就是毫无生气可言。
现在怕是尝到一个人在宫里,看不到他时的落寞。
他素知她嘴硬,即便是想他,也不会主动服软,没想到,如今竟然用如此含蓄的方式,像他表达爱意。
康熙甚至此时,算得上上神情惬意。
手下寥寥几笔,就越发如行云流水,很快,一副栩栩如生的草原秋猎图,就跃然纸上,堪称画骨丹青。
“来人,将这画交内务府,去表上后,送去永寿宫。”
梁九功有两分脚踩棉花的不真实感,心底震撼不已,这就要重新好上了。不对,宠上了?
“喳。”赶紧一激灵,他甚至腰板都挺直了两分。
若问争宠哪家强,梁九功非得跑去永寿宫,给那老是状况百出的荣贵人点上赞不可。
看看,看看,这让侍卫出来,几句含蓄话一转述,立马就获得万岁爷原谅不说,这临末,还又将万岁爷的亲笔丹青坑去不少。
若是别的后妃,一进出永寿宫正殿,那不是得酸死什么。
可这边,东阳傻眼了,说好的任务完成,就将他调回乾清宫呢。怎的,又变成赏了?
他将头磕的更低,‘咚’的一声响彻在御书房里,“万岁爷,那卑职……,”
“你且回去告诉她,既是知道错了,朕看心情,若是哪日心情好了,自会去永寿宫看她,且让她自己守本分些。”
康熙临末,还不忘给画润下色,送她的东西,从来都精致,并无半分少过心思。
“啊!”
东阳直接傻眼了,怎么会最后变成这样了。他百思不得其解,总找不到哪里出了问题。
可上首万岁爷已经没有再说话的心思,他便吞了吞,想要调动回来的请求。
心底,又忍不住将万岁爷先前一番话,仔细琢磨一番,却是额间冷汗都吓出来,这话,怎的像是他来说一番荣贵人知错一番?
这若是让荣贵人知道,还不剥了他的皮。这时候,东阳才有种,什么叫搬石头砸脚的感觉。
想到当日擒鳌拜时,荣贵人的难缠,他差点没咬到舌头。
思绪半天,在想什么办法,给挽救下,至于调回来什么的,东阳此时脑子都打结了,半分心思也无。
“啊什么,索性也快要到满月宴了,也不过几天的光景,朕就会去看她。且让她耐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