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雀和他们一起在帐篷里,盖着破被睡了一夜。破被难闻的气味折磨了他半宿,但终于使他对伊雪的想念少了点。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起在城里另外一个地方找了块地,搭了台子,开始表演。朱雀跟着耍了几回飞刀,每次表演完,都由孙红梅拿着盘子问人要赏钱。卖力地表演了半天,观众给的赏钱也没有多少,朱雀头一次知道,卖艺赚钱原来是这么辛苦的,而端着盘子向众人讨赏,听着众人对红梅的调笑,更让朱雀感到卖艺人地位的低微,反倒是红梅已经习惯了,还能和给赏钱的人说笑几句,惹来大家的哄笑。
下午又表演了两个时辰,已没有多少人再看。老孙决定明天到另外一个城镇去。
就这样,在半年内,朱雀跟着他们四处卖艺。
孙红梅是这个小小杂技班的台柱,她的表演经常博得满场喝彩,她会顶盘子,会柔术,走绳索,踩刀山,样样做得来。朱雀有时候会想,朱红梅也是位女子,为什么甘愿抛头露面,只为了挣这些许的银子?而这些事是伊雪宁死怕也不会去做的。这并不是说伊雪有多高傲,而是她从小就生活在富裕的生活中,两个人只是不同的环境,孙红梅是地上的梅花鹿,愿意生活在虽有泥泞但水草茂密的地方,伊雪是洁白的仙鹤,除了漂浮在干净得湖水上,就是飞翔在天空。
风餐露宿下,朱雀也变得和这些人没什么不同,身上也散发出同样的味道,原来闻着臭烘烘的被子,现在也不觉得什么。原来穿的衣服经过多次洗涤,也不再光鲜亮丽,脸上长满胡须,皮肤晒得黝黑,头发里衣服里也满是风尘之色。如此模样,恐怕原来的朋友见到自己也认不出来了。
有时候,朱雀也会扪心自问,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如此作践自己,难道就是想藉身体上的卑微,来和心里上的卑微达成一致吗?自己越是折磨自己,感觉和心中的伊雪,距离越远。伊雪的一切印象,开始朦胧起来,但在自己心里仿佛更加完美更加神圣。
这天来到一座大城,大城里的人都富足而优越,老孙满心欢喜,希望能在这里多赚些钱。几个人也更加卖力地表演。但孙红梅在表演地时候,忽然从高空掉了下来,崴了脚。
这本是一个痛苦的事,卖艺几乎有一半靠红梅,一旦她受了伤,表演的内容就少多了。但围观的人里,有几个纨绔子弟,不但大声叫好,更是口出秽言,孙五湖上去质问,被这几个人打了两个耳光,孙四海上前,也被踹了两脚,两人想反击,被老孙拦住,却要求他们向那几个纨绔子弟道歉。
朱雀看得心中怒火中烧,但又克制住自己,没有出手。但那几个人却依然没有离去的样子,听这几个人中一个下人模样的人说道:“你看知道他是谁?我家少爷是知府的大公子曹大少,你们还想打人?真是反了你们了。”
周围的观众听到是知府的少爷,立刻四散离去,怕出了什么事牵扯到自己身上。
这曹二少对着老孙说道:“今天你们让我丢了面子,这样吧,把这位姑娘接到我府上养伤,养好伤了再回去,放心,我也不会亏待她,好吃好喝,还会给她买几件新衣裳穿,怎么样?”
说罢回头对旁边一人笑道:“老子什么女人都玩过,就是这么柔的姑娘还没见过,真是让我心痒,嘿嘿……”
老孙自然不许,几个人如狼似虎地冲上来,要将老孙拉开,去捉孙红梅。除了孙武湖,孙四海两兄弟,孙长林和刘福田都出来阻挡,但曹二少的手下一阵拳打脚踢,打得几人鼻青脸肿。曹大少看得哈哈大笑,肥胖的脸上带着油腻的得意。
朱雀终于忍不住,拉开打得最凶的一个,这人发了疯般,回头就往朱雀身上招呼,朱雀捉住他的手腕,顺手一甩,其他人还没看清这么回事,此人已越过众人头顶,摔在大街上,再也爬不起来。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