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拂修翻开那纸札,却是越看越心惊,这王回竟是个制香人,这《香粉记录初稿》便是他毕生制香经验所得,原却是没什么,但是自十六年前开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王回的父亲突亡毙,家中祖传的雨凝胭脂铺也日落西山,对于一个狂热的制香人来说,这是他不能承认的残酷,那一年他创造了慑月。
“慑月便是你混杂了鲜血制成的?”李拂修猛吸一口气低声问。
王回狼狈地从地上站起,痴痴一笑,点点头承认道:“是!我们王家的制香事终究是毁在我手中了!”
李拂修一时无语,又是翻看那纸扎,王回为了让雨凝胭脂铺的生意起死回生,便加入了自身鲜血制成了慑月,但慑月并未大卖于世。
王回心中恐惧,便改用了动物之血,根据其各血性不同制成了各路香粉胭脂,最终大卖扩张成了禹州的第一大制香铺子。
可是那慑月却成为了他不可言的禁忌。
“你当日处理的便是动物之血?那你为何不肯说出真相?”
“因我不能说啊,若是这禹州的女人知晓我们王家的胭脂香粉中沾染着血性,这不是世间最为恐怖之事吗?”王回哀然长叹一声,继而嘴角苦笑起来。
“那你为何言阿花确是你凶手?言说你是凶手也可?”李拂修眉间一皱,忆起方才王回曾言说这一话。
“拂修姐姐,你翻到最后看!”白叶如上前将李拂修手中的纸扎翻到了最后,王回记录了他日思夜想的痛苦烦忧,因那制香事再次到了瓶颈。
“我来说吧!到了今日我不得不承认我在制香上并无天赋,我终其一生也无法成为一名优秀的制香师!”
王回依靠在牢房墙角上,低声诉说:“我发现我有了心魔,每每制香受阻,我便想起了慑月,它很特别,虽然爱它之人寥寥无几!”
王回再次动了用人血制香的念头,他相信只要花心思定能支撑世间奇香,但不可用他自身之血,应是用世间妙龄之女之血,所以当阿花进入雨凝胭脂铺,且买了慑月之后,王回的念头无法遏制,他骗阿花进入后院,刺伤了阿花,最终在杀她时还是唤回了人性。
“你说阿花喜欢慑月?”虞朝流一直听得仔细,又接着问道:“你刺伤了阿花何处?她后来又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惊慌失措就跑出了后院,我本以为事情会败露,却过了一夜安然无事,然后我便听闻前阴雪地连环命案又添了一人,阿花死了!”
“你为何知晓死者是阿花?为何当日你便知晓了?”虞朝流又搓了搓手指,敛眉低声问,双眼阴沉死死盯着王回。
李拂修一愣,定定看向虞朝流,对他这话很是奇怪。
白叶如和卢青南也是反应了过来,“当日我和叶如去了那胭脂铺,掌柜似乎便知晓阿花在店中买了慑月!此事想来确实奇怪!”卢青南双眼一闪也是定定看向王回。
“因为每年冬日,买我铺中慑月之一女子便会死于雪地连环命案。”王回这一话方一出口,卢青南便一拳击了出去,那拳风擦着王回而过,直直在牢房墙上击出一个大洞。
“畜生!你知晓为何不报官”卢青南第一次展露出骇人的愤怒,直直吐了他一口水。
“青南骂你打你均是对的,你既已知晓杀人玄机,为何不阻止?为何还要卖那慑月之香?那些惨死的女子难道不可怜吗?”白叶如双眼微红,狠狠瞪着王回。
培风和韦有丞一直在旁听着,也是握紧了拳头想打之而后快。
“所以你动了杀阿花之心是因为你知晓她必定会死?”李拂修声音骇然,此刻也是再无对王回的任何同理心,她上前一步,一脚便踢翻了那火盆,冷冷道:“你这人真不配拥有这世间的一点热,因你便是那最为冷血之人。”
王回却是毫不愤怒,反而苦笑道:“我这一生都献给制香了,其他事我一概不管,慑月之香本就是让人念念不忘,也许这世间另一个懂我之人便是那人了!”
“你不知晓凶手是谁?”虞朝流阴沉沉地一撇,却是让王回也有些不安,他忙闭了眼睛多开。
“这世上多的是求死不得之事,若是砍了你的手,剁了你的鼻子,从此让你再也制不了香,你是否会有一丝的悲悯之情?”虞朝流淡淡一语而出,众人都是一骇。
“还不想说吗?”
王回浑身一抖,“我不知道!我只是猜测那人定是也极为喜爱我的慑月之香,且他喜欢冬日,冬日的第一个慑月之香随风而散,那人便要杀人了!”
虞朝流如此威吓之下,王回也是再说不出什么,李拂修只得作罢,和众人回了文书处再行商量。
“大人,便将那王回视为这连环命案的凶手不可吗?”韦有丞隐在培风身后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