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道士算了时辰,卯时刚至,太阳徐徐升起,一声“起土开馆”的长号声响起,二十七名道士开始念清灵咒,李拂修看着郑婉情的小土坡被挖开,她死后栖身棺材被打开,一具腐烂的尸身暴露在阳光之下!
道士撑了一把巨大的旋罗伞盖住尸身,王仵作携徒弟下坡入墓清理尸骨,正是开始验尸。
虞朝流捂住李拂修的口鼻退后了一步,“小心有尸气,我听闻上次陈华成验尸你便是吐了,这腐尸更是恐怖!”
“我若今日退了,之后便是也遇着后退?”李拂修眼神安抚虞朝流的紧张,捂住了口鼻又上前观看。
“我二叔坐于马车上不下来了!”郑婉英撑着一把伞走至李拂修身侧,背身不看坟中详情!
“我正好有事需问大小姐!”李拂修面色又有些迟疑,最终还是轻声问道。
“当时婉情砒*霜中毒症状可是口眼张开,七窍出血之状。面色呈紫黯或青色,双唇紫黑发疱,手足指甲俱青黯。关其口中,舌缩或裂拆烂肿微出,全身附青斑发紫。尸身未死前吐出恶物或泻下黑血于地上。”
郑婉英越听越心惊,硬着身躯更加不敢转身了,声线发抖,点头应道:“却是如此!那地上俱是婉情所吐之恶物,她口眼大张,七窍流血,面色青紫恐怖。”
“我真不知她怎么有勇气砒*霜服毒而死!”郑婉英停顿了片刻哀痛叹息道,双泪落了下来!
“确是急服砒*霜而死之状!”李拂修点点头,低声道。
另一边王仵作也已验尸完毕,尸骨无外力折损断裂之状,骨呈黑,却为砒*霜致死之状,“尸身骸骨完好,无致死外伤,至于细小骨伤,若要查看便需蒸骨才知,不知陈大人李大人作何决断?”
李拂修不知作何回答,张开嘴又是闭上了,遂看向陈大人,只见陈大人也是同样看向她,两人一打对眼,俱是心中明了,若是没有明显致死外伤,结合其死前诀别信和死状判断,确为砒*霜致死。
这其中能做决断的人便只有一直坐于马车上的郑威和背身战立的郑婉英。
“郑大小姐,便请你告知你二叔!”李拂修向着郑婉英提示道。
郑婉英点点头,走向马车轻语,不一会儿又望向李拂修,过了许久终于走了过来,“二叔言说他知晓了!便如此吧!多谢众人!”
李拂修立在当场看着郑威所乘的那辆马车缓缓离去,她覆住口鼻疾步向那墓中而去,喊住王仵作问道:“尸身身上可带有一块玉佩?”
王仵作一愣,凝神思虑片刻反问:“不知与何有关?”
李拂修摇摇头,“并无相关,只是李某想知道!”
“确有一青色玉佩!”王仵作点点头。
应就是那块郑婉情从小随身携带之玉佩!难道真如王方道士所言,与鹿邑之梦魇有所相关?李拂修突然也有些迷茫,那神鬼之说当真是让人信者恒信之、不信者畏惧。
“那二十七名道士便是郑家请来安抚郑婉情之亡灵,便是此行之后,一切怨念都会消了!”虞朝流转过李拂修的身躯,轻声安慰她,“好了!所有尘归尘、土归土都该了了!”
“是啊,郑威的怨念消了,鹿邑那梦魇也该是消了!”李拂修抿唇淡淡一笑。
二人回了郑府,见着郑府中还请了一批道士在念咒驱邪,又是满鼻子硫磺符水之刺鼻味道。
郑威一回郑府便将自己锁在了屋中再也没有出来,郑婉英便替其二叔前来送虞朝流和李拂修二人。
她面色微白,此时披了一定黑斗篷,浅浅笑意挂于脸上:“李大人,此行多谢你替我们郑家解了一大难事,二叔他应是会想通了!我无以为报,便替你向道士求了一枚护身符,望你平安喜乐一生!”
李拂修大感意外,接过郑婉英递来的附身符,它被包裹在一枚红色菱形香包之内,锦缎银丝,绣花祥云,精美至极。
“我亲自所绣的香包,护身符藏于其中,望李大人莫嫌鄙陋!”郑婉英面色一红,轻声说完便跑进了郑府之中。
李拂修轻轻抚摸香包之上的纹路,有些遗憾地想她此生是否再也无法绣一枚这般好看的香包了?
“可是很得意?看来那郑大小姐对你甚是爱慕啊!”虞朝流突然有些酸溜溜地道,又催促了她:“别看了,走了!”
李拂修挑挑眉,将护身符藏于衣袍之内,故意道:“羡慕就坦坦荡荡说出来啊!谁叫我如此人见人爱呢!”
二人同乘一辆马车,却和来时心境完全不同,此刻解了难事,心中一松,李拂修便开始倒在虞朝流的身上心悦哼歌,断断续续的小调响彻在马车之中!
虞朝流怀中搂着李拂修一动也不敢动,伸手轻轻拨弄着她的耳后短发,不是又上移轻轻揉了揉她的眉眼,虞朝流喃喃道:“透达,你何时让我见一见你女儿模样,必是好看至极!”
李拂修心情愉悦,接着道:“这有何难!我披发便是!”说着便起身扯开了发冠,露出一头青丝披肩,晃晃头看向虞朝流。
虞朝流看着李拂修青丝披发的荒唐模样,无奈苦笑:“这便是女儿模样了,那我这是什么?”说着也取下了自己的发冠,露出一头青丝披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