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轰然一晃,下方的机关洞口似有关闭之状,李拂修再也掩饰不住,厉声大喊虞朝流和萧译的名字。
卢青南见状毫不犹豫下落于洞口下方,双脚撑住两侧岩壁,竟是取出身上长剑撑在了机关洞口中,同时不顾伤手的鲜血淋淋,拼尽全力拉扯住已然启动即将关闭的洞口。
卢青南仰头长声大喝,迸发出惊人的能量,生生为虞朝流和萧译拖延了时间。随着萧译的一声大喊,卢青南松开双手飞身向上,三人终于从洞口中安全飞身跃至地面。
一番生死之间、惊心动魄,五人又惊又乏,瘫倒在这雪地里久久无法起身。
看着天色,应是第二日白天,青红寺洞门大开,寺中一片狼藉,除了佛像具是凌乱残落,原以为那山下大军会烧寺毁佛,却也是有几分畏惧所在的,还有一事便是那靖安侯的尸首倒是也被那大军带走了。
陈华成留在寺中配置尸毒解药,李拂修在一旁与她一同煎药,另三人简易制作挂梯从斋堂原路向下,带着陈华成配置的特意驱赶乌鸦群的药剂,竟是顺利将困于甬道中的众人解救了上来。
说来也是幸运,这条线路确实乃是一条单行道,进入第一道甬道之后便会关闭。
但李拂修素来机敏,她便猜测这机关应是每夜只要戌时八刻至,乌鸦飞入机关之中便会再次开启大门,那便只需等第二日的戌时八刻便可原路返回,毕竟斋堂完好如初立于青红寺中,应是下沉后复又恢复,而魏城两兄弟第一次开启机关时不过是时间错了、乌鸦未出现而已。
众人修养一番,任何决断都是要至第二日再言了,这纷纷扰扰中,唯一失落的便是栖霞派众人了,钱录成的残腿已是无可挽回,尹智成下落不明,怕是已死在月亮神塔中,念及此,许音成红肿的双眼再次唰唰落下泪来,“怎会如此呢?我们栖霞七秀可是毁了?”
“华成,你既已入了塔中,可有见到你尹师弟?”钱录成如今不过是一个残废之人,脸上再难复往日的威严气势,心中戚戚然但仍是念及着师弟,一双眼似若平静地看向陈华成。
陈华成心中难掩悲痛,摇了摇头,转身出了屋子。
钱录成闭上了眼,轻声叹道,微不可闻:“若非一心,又有何待。”
陈华成出了屋子却是碰见了李拂修,她似是一直等候在自己客房前,犹豫不前不敢扣门,此刻撞见了陈华成颇为难为情。
“可有何事?进屋说吧!”陈华成进了房门。
“你师兄之伤何以如此厉害?常人若是被其抓到可也是这般深入见骨。”
陈华成点点头,“这尸僵手指甚长,便是被其轻轻蹭到便是深可入骨!”
“郡主可有问你讨要去除尸毒的药物?”李拂修突然问道。
陈华成疑惑地摇摇头,“并未?”
李拂修松了一口气,似是轻松道:“我先前担心他在塔中晕倒是中了尸毒,又怕我担心便隐藏不言,如今无事便好。”
陈华成闻言浅笑着点点头,“真是羡慕郡主有你如此相待!”
李拂修笑笑不言,出了房门,那一脸轻松之状瞬间消失不见,一张脸阴沉得不可言说。
翌日清晨,李拂修在青红寺的阵阵佛音环绕中,将刘亦衡和严馥的骨灰葬于一株悬崖松树之下,此处天高云淡,一览无余,正是自由无拘之处,正好随了他们的心愿,从此平淡处世,再无人打扰。
李拂修心中默念一番,亲手为其掩上掊掊黄土,随着那副“来世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字帖一同埋入土中,无坟也无碑,落得干净!
茫茫白雪中,李拂修第一次产生了无措感!
天下之大,何处为家?人海茫茫,相伴何几?
“这二人是谁?”虞朝流缓步上前,立于李拂修身侧,俯视问道;“可是不便言说?”
“一对可怜的有情人罢了!”
“既是有情,何以可怜?”虞朝流笑起来,“可不是有情饮水饱,万事方可足?”
李拂修被他逗笑,无奈道:“果真是娇生惯养的皇室贵胄!”
虞朝流点点头,勾起嘴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讽刺于我?我当真是有情饮水饱,有你在我便什么都够了!”说着一双桃花眼笑起来,直接将李拂修拉近怀中。
李拂修心中一阵叹气,望向这座便连墓碑也无的新坟,终是软了心性伸手环抱着虞朝流,罢了罢了!人这一生总有些屈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