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进来后便没有走动,似乎是站定不动了,一时间躲在房梁上的培风和藏在书架后面的李拂修都屏住了呼吸,一刻也不敢动。
“李拂修,你出来吧,我知道是你。”一道轻柔的声音响起。
李拂修心中无奈,只得现身,“二小姐,实在抱歉,李某唐突了。”
黑暗中的女子发出一声嗤笑,“李公子三番五次想从我这里套九姨娘的消息,如今又半夜翻墙来偷东西,这还仅仅是唐突而已?”
李拂修一时被说得双脸通红,羞愧不已,“李某无地自容。”
“我念在你是大哥贵客份上,不与你计较。若你再犯,我绝不姑息轻饶你。”玄美瑾郑重说完,踏步离去。
李拂修急急出声:“二小姐,且慢!你当真要让死人就这般含恨而去吗?”
玄美瑾听闻转过身来,语带讥笑:“我倒不知李公子一个查女君案的人为何如此关心九姨娘?”
“李某一生所愿便是生死皆清白,清清白白而来,当由清清白白而去。这世间只要有冤屈之事,我便不会坐视不理。听你所述,九姨娘生性豁达,不同于常人拘束,所识所见皆非你我所有,我不信她会如此折辱自己!”
李拂修一番话情真意切,倒真是有些感人肺腑,“二小姐既受九姨娘恩情,难道真由她落得如此名声?”
玄美瑾不由落下泪来,滴滴泪珠落在地上也是清晰可闻,“你以为我是那般忘恩负义之人?”
玄美瑾深吸一口气,止住哽咽之声,“九姨娘之事确实如此,父王的陈姓谋士多次偷偷潜进盼生院中,后被父王当场抓住,这一切真真切切,我怎会胡言?”
李拂修一时默然,于黑暗无声中突然问道:“那九姨娘可曾与君璧相识?”
“君璧?”玄美瑾惊呼出声,“未曾啊!”
“往后二小姐若有言说,可来找我,有些事情我必定守口如瓶。”李拂修郑重道,随后告别玄美瑾抢先踏步离去,倒把玄美瑾唬住了。
李拂修回到住所,芳心仍然一阵后怕,若玄美瑾回过神来,怕是真的要找她算账了,如今也不知玄美瑾会作何打算?心中烦躁极了,却不知这案子最后会走向何方啊?
一晚上点灯未睡,培风仍然未归,后迷迷糊糊终究是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竟发现培风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李拂修连忙叫醒培风,“发生何事了?”
培风朦胧着眼,眼中水汪汪:“公子,果然最毒妇人心啊!也不知那二小姐是不是知晓我还躲在那屋里,竟然在黑夜里静静呆了一宿,天亮了才离开。可怜我虽然一身武功,今儿个才知道梁上君子才是万万难啊!我手脚发麻,头皮发沉,差点栽下来一命呜呼!”
“哎呀!你个蠢蛋,你就没想着把昨天那些书带回来啊?”李拂修气得直跺脚。
“我都快被吓死了,就只有手里这本了!”培风哭丧着脸将怀里的《潜语新谈》交给李拂修,又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李拂修拿着这本沉淀淀的《潜语新谈》,心中颇为失望,只怕以后再也进不去那盼生院子了。
随意的翻阅过去,一个细微的地方慢慢展现出来,书页右下角都画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李拂修确认很多次,发现从未见过,似乎是动物和植物的一种象形转化,每一页上的符号皆是不相同,难道这就是是九姨娘自己心血来潮画的?这些奇怪的符号到底有什么用意?
女君被杀至今已经三十二日了,李拂修虽已想通作案关节,但手上却毫无证据,可以说是空口白话了,关于案子的前因后果更可以说是一知半解。
培风睡醒出来寻李拂修,看着默默坐着发呆晒太阳的李拂修,上前坐于其身侧,“公子,二小姐昨夜所说是真是假?”
“培风觉得呢?”
“培风觉得真的吧,二小姐现如今还总是念着九姨娘的好,想必九姨娘的大恩情是念念不忘的,那二小姐断不会编造假话冤枉恩人。培风只是不明白,若依公子所猜想,君璧天人之姿,临王又是天生贵子,九姨娘又为何会做这般苟且之事呢?想必那临王谋士也是风流倜傥诗书满腹之人,这九姨娘当真是不负这一生了,只是听闻那二人死得极为凄惨啊。”
李拂修也摇摇头,一脸茫然,“确实如此,只是我们都未曾见过九姨娘,又如何知晓她是怎样的人?也许她那般豁达倒也是不在乎世俗了。”
渐渐眼神又逐渐清明,“但是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即使两人真有关联,九姨娘从入王府后便和君璧断了往来毫无瓜葛,或者是有来往但无人知晓。昨夜我突然发问二小姐时,她的思维还停留在我先前的问题上,所以那惊诧的表情绝不会作假。”也许现如今追查这唯一的一条线是目前最好的途径了吧!
“公子,若是,若是,若是你错了,君璧和九姨娘毫无瓜葛呢?”培风试探着还是问出了心中的所想,他还是不敢相信李拂修惊世骇俗的猜想。
李拂修淡然一笑,站起身来,“因缘巧合方结果,况且师父都夸我直觉惊人!培风莫担心!”一瞬间李拂修又变成了那个自恋的少女。
“培风,你帮我将这封信传书给师父,我已在信中说明原委,那条传线方式千万别搞错了,请师父势必帮我追查这些符号的来源,此事要快!我总觉得这些异样符号非比寻常,也许便是突破点!”李拂修拿出准备好的一封信交到培风的手里。
培风郑重收好,离府后没过多久便返回了,对着李拂修做了个“一切办妥”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