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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夜战(2 / 2)


叶瑾将匕首插入地下,黑色的爪骤然从陈元脚下冒出来,带着呜咽的风声,狠狠挠向陈元的小腿。

陈元吃痛,“啊”得一声叫出来。

而后朱青窈的烈火已至。

陈元强忍着疼痛,躲开朱青窈的火焰,手中的画影剑挽了个剑花,他艰难地看向韩千觞,心中恍惚间有一丝惧怕。

他在做什么?为何还不来救他?

难道韩千觞也叛了?

陈元心中升起一丝绝望。

然而下一刻,云中突然发出一声龙吟,一只灵力凝结的青龙,散发着通体青色的光芒狠狠撞向结界。

整个结界发出一声脆响,一个小小的裂缝出现,而后迅速蔓延在整个结界。

韩千觞吐出一口鲜血,看着结界渐渐消失。

朱青窈和叶瑾对视一眼。朱青窈飞起,朝韩千觞攻了过?来。

浑身烈火的凤凰从朱青窈身后起飞,发出一声凤鸣,和青龙缠斗在一起。

一条燃着火焰的绸带蛇一般吐着信子,朝韩千觞嘶嘶扭动。

韩千觞的玄天剑劈向火焰,两种灵力相撞,发出一声巨响。

陈元压力骤轻,他冷笑一声,灵力暴涨,原地突然就起了风,风刀一片片刮向叶瑾,叶瑾费力躲开,衣衫却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韩静烟的焦尾琴突然红光大亮,乐声骤变,风刀遇到琴弦,骤然散去。

就在这胶着之?际,韩家暗卫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飞了过?来。

韩静烟瞧着那抹身影,心头大乱,她嘶声道:“枫儿!”

趁此时机,陈元的风刀狠狠刺向韩静烟的后背,她狂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叶瑾和朱青窈对视一眼,突然回撤,落在韩静烟身后。

陈枫被韩烈扔在陈元身边。

他不知是被暗卫们从何处弄出来的,浑身狼狈不已,他跪在地上,面容惊恐地看向陈元。

“父王……”

看着陈枫没出息的模样,陈元蹙眉:“这就是你我的好儿子。”

陈枫瑟缩着,他求助般地看向母亲。

韩静烟凄声道:“陈元,虎毒不食子!”

陈元笑了笑:“抱歉我儿子可不止一个。”

他说着,突然抬脚把陈枫踩倒在地上,画影剑就悬在他脖颈边。

陈枫惊恐地趴着,他看不到陈元的脸,只能感到一把冰冷的剑。

“父王!”

韩静烟近乎咆哮:“陈元!你敢伤他试试!”

她吼得歇斯底里,状若疯癫。

陈元有些怜悯地看着她:“静烟看看你自己,你已被骨肉亲情蒙了脸。霸业、成仙,哪一样不比他来的要紧,你若能跟得上我,又何至于此?”

说着,画影剑的锋芒已贴上了陈枫的血肉。

韩静烟哭得歇斯底里,她跪在地上,毫无半分王后的雍容,或者是修者的尊严,她只是个普通的母亲,耗尽一切,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陈元,我求求你,我愿意付出一切,只求你别杀他好不好?那也是你的枫儿啊,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陈元闭了闭眼,他难得地耐心道:“静烟,事到如今,你怎还会如此天真?你勾结涠洲之时便该想到,这就是你们母子的下场。”

陈枫感受到死亡的临近,他吓得声音颤抖道:“父亲,我是你的儿子啊父亲。”

陈元笑了笑,轻声道,“那你可得记住了,下辈子一定别当我的儿子。”

说完,他手腕用力,割开了陈枫的喉咙。

“不——”韩静烟的怒吼声震撤整个夜空。

韩千觞看向陈元,微微蹙了蹙眉。

他把陈枫找出来,是想用他威胁韩静烟,可陈元却干脆利落地给杀了。

如此一来,他反而没有掣肘韩静烟的东西了。

陈元垂着眼睛,嘴角始终含着一丝笑意,许久,他才?对韩静烟道:“你应该谢我,给他一个痛快,而不是折磨他,来逼你就范。”

陈枫很快咽了气,他倒在血泊里,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仍然睁着眼睛,他眼里都是疑惑,为何自己的父亲会如此无情?。

陈元慢慢蹲下身,合上陈枫的眼睛。

“别担心我的枫儿,我马上让你母亲下去陪你。”他轻声说道。

韩静烟浑身一颤,她凶狠地瞪着陈元,咬牙切齿道:“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她朝陈元扑来,然而就在这一瞬,叶瑾突然出手。

他挥出一枚拇指大小的珠子,珠子落在地上,发出刺眼的光芒。

光芒之?亮,将整个苍州城照成白昼。

刹那间,空间似乎变成了凝固,所有人都被困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叶瑾在这一片光亮之中,拎起朱青窈和韩静烟的后颈,往王宫外飞去。

光芒渐渐消失,苍州王宫外的韩府,瑟瑟发抖的郎中跪在地上,对陈嬛儿道:“从脉象上看,这位姑娘确实是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

风遇雪松了口气。

陈嬛儿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起来。

“有孕,有孕……”她喃喃着,心中升起一阵委屈。

她早就说过,这不是一门好婚事,瞧瞧,进门第一天,夫君没挑她的盖头,而妾室就有了身孕。

这若是女胎也罢了,若是个男胎,那就是庶长子!

一个比自己未来的孩子注定大太多的庶长子。

陈嬛儿的眼底一片模糊,眼泪慢慢流了下来。

见陈嬛儿的神色,玉珠咬了咬唇,结结巴巴道:“夫人,这女人留不得,她心怀叵测,里通外敌,还隐瞒自己能说话的事,想来就是仗着有了主君的骨肉,若是如此,日后咱们不是处处受她钳制吗?”

陈嬛儿觉得玉珠说的有道理,今日风遇雪显是早就知道王宫要出事的,打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走。

想到此,陈嬛儿越发生气起来。她并不知宫里面出了什么事,但出嫁之?前,贵妃娘娘便道今夜必有混乱,叮嘱她若是韩千觞不在,要关紧了门户,注意下人们的动向。

她照例做了,倒也没想到,撞进网里的,会是风遇雪。

玉珠再接再厉道:“主君又不知道此事!夫人不若将她料理了,远远地埋了,就说她是趁乱逃走不就好了!”

陈嬛儿渐渐犹豫起来,她的眼底略过一丝杀意,过?去在宫里杖毙把个宫女,她也不是没见过?的。

这一刻,她是动了杀心的。

陈環儿身边的丫鬟十分有眼力,见她动摇便上前一步,给了郎中一些银两,将他打发了。

“玉珠说的有道理。”待人走远了,一个嬷嬷突然开口道。

陈嬛儿抬头看向她。

那是贵妃送给陈嬛儿的陪嫁,一个老嬷嬷,却是个修者,贵妃怕她嫁给韩千觞受委屈,这才?命她跟过?来。

那老嬷嬷上前一步,走到风遇雪面前,突然出手,措了她的关节。

风遇雪闷哼一声,疼的面色苍白,她手指一松,早已被她磨断的绳索慢慢散开了。

“这丫头早就把绳索磨断,却一直不动声色,若老奴不出手,待会儿说不得就要挟持夫人了。”老嬷嬷冷笑一声,“有这样的心机,又有美色,这人留不得。”

陈環儿心知老嬷嬷是贵妃留给她的得力之?人,于是轻声道:“如此就全凭嬷嬷做主。”

风遇雪心中微冷,若院中这些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她并不害怕,可有修者在,她却很难再逃的出去。

老嬷嬷上前一步,神色悲悯地看着风遇雪。

“我过?去从不杀平民,但你却是第一个。”她手心在虚空中一握,一把冰刃渐渐凝结。

那刀就在风遇雪眼前,她几乎可以感?受到侵入皮肤的凉意。

她呼吸急促,心跳的厉害,却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突然问道:“你为何在宫中效力?”

这话让老嬷嬷微微一愣。

“你容貌老迈,修为不会太高,是以只能勉强跟在贵妃这样的人身边。”风遇雪抬头,认真盯着老嬷嬷的脸,“你求的是什么呢?孩子的前途吗?”

朝中有势力的修者大多依附于韩千觞这样的强者,混在陈贵妃身边的定然都是末流。这个女人如此老迈,想来也不会是为了自身的野心。

如此,她依附强权,必定是有所图谋的。

老嬷嬷的眼里流露出一丝惋惜地赞许:“你很?聪明。”她道,“我有个儿子,没有灵根,天生无法修炼,如今在军中效力。贵妃娘娘答应,待王女与韩将军成婚,便将他调回京城。”

没有灵根,那还真是再好不过?。

风遇雪笑了笑:“那你眼下有个立功的机会,还是绝顶的功劳。你可听说过?赤珠血脉?”

听到赤珠血脉四字,老嬷嬷神色一凛,她很有几分犹豫:“你是说你有赤珠血脉?”

风遇雪再接再厉:“把我交给苍州王,你儿子后半生的荣华富贵都会有的。”

陈環儿不知什么赤珠血脉,但她看出老嬷嬷的心动摇的十分厉害。她面色一凛道:“嬷嬷想想自己的儿子!”

“她正是在想自己的儿子。”风遇雪轻声说道,“一个贵妃,如何抵得上苍州王?又或者你带着我可以投靠任何一个实力强大的宗族或者修者。”

“我如何信你?”老嬷嬷盯紧了风遇雪。

风遇雪吃力地举起脱臼的右手,翻开衣袖,殷红的小痣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清晰。

老嬷嬷确认了风遇雪的手腕,神色间已彻底松动。

陈環儿惊慌道:“嬷嬷你要做什么?”

老嬷嬷摇了摇头:“那我可不必呆在苍州。”

说着,她手中冰刃突然挥出。那冰刃在空中盘旋,带着呜咽的声音,闪电般在人群中绕了数圈。

院子里的丫鬟悄无声息的倒在地上,连惊叫都没有发出一声,便咽了气。

最后,冰刃刺在陈環儿的胸口,她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不甘心的闭上眼睛。

“苍州人薄情?,我老家本就不在这里。”老嬷嬷一边说,一边将风遇雪从地上拎起来,拽着她往外走,“我们去蜀州,把你卖了,我便可以带着儿子和钱逍遥快活,又何必卖这样的命。”

老嬷嬷念念叨叨,拽着风遇雪一路出大门。她的冰刃来去无踪,很?快将遇到的人杀了个精光。

而后她从后厨取出喜宴余下的酒水,将整个韩府付之?一炬。

火势烧的飞快,很?快将整个小院化为一片焦土。

韩千觞从王宫处远远看过?去,只见韩府上空,火光冲天。他面色大变,几乎站不稳,而后一路飞驰,很?快便到了韩府。

连绵的大火已将这三进的院落吞噬,韩千觞站在门前,神色间一片茫然,他不管不顾地想要冲进去,却在门前被暗卫们拉住。

“主上!”韩烈面色艰难。

韩淼召开云雨,将大火扑灭。

大雨很快将火熄灭,整个韩府已是一片焦土。四处都是废墟,焦糊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韩千觞踉踉跄跄地冲进风遇雪的小院,只见满地都是焦黑的尸体,早已烧的面目全非,分辨不出身份。

只有半截女子的手臂,因为有法器相护,还保留着白皙的肌肤。

韩千觞走到那半截手臂前,颓然地跪在地上,他面色难看的很?,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那一刻,韩千觞只觉得心头一阵抽搐起一丝剧痛,而后他吐出一口血,喘息着,他喉咙里梗得厉害,仿佛要窒息一般。

韩烈站在韩千觞身边,愕然地看着这满地的狼藉。

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暗卫们看着跪在地上的韩千觞。

许久,韩千觞才?声音嘶哑地开口:“我不信,给我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不信!我不信!”

一个时辰之?后,韩烈将一个郎中拎到了韩千觞面前,那郎中吓得尿了裤子,浑身颤抖着看着他。

此时的韩千觞就坐在一片废墟之?中,他身上染血,眼神阴郁地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韩烈踹了那郎中一脚:“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郎中声音颤抖道:“启禀将军,小人原本在家,突然被府中的下人叫了门,却原来是王女要我为府中一妾室诊脉。那妾室被绑在院子里,郎中诊过?,是喜脉。”

韩千觞目眦欲裂,他瞪大眼睛,颤抖道:“你说什么!”

郎中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哭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我真的只是诊脉,后来王女说要杀那妾室,便把我撵出来了,这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是真的不知道啊!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这郎中说的话字字诛心,韩千觞心痛如万箭穿心,他猩红着眼睛看着郎中,不敢相信这短短不过?一个时辰,怎就会变成这样。

天边渐渐泛起一丝白色,这冗长的夜晚终于要过?去,而韩千觞枯坐在废墟之?中,他嘴唇发白,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地上那截断臂。

许久,他才?起身,慢慢走过?去。他身形佝偻地,犹如一个老者,而后再度慢慢跪在地上,将那半截没被烧着的手臂揣进怀里,动作轻柔,如同抚摸一个情人。

韩烈站在韩千觞身后,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而此时,废墟之?外,一匹快马赶到,一个侍卫慌慌张张闯过来。

“将军,宫中秘宝失窃,定是涠洲的贼人们所为。王上身上有伤,不便前往,要您立刻启程,追击贼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取回秘宝。”那侍卫焦急道。

韩千觞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并不说话。

侍卫不知发生何事,但见韩千觞神色不对,不好多言,只将王上手谕递给暗卫们,便转身告辞。

自始至终,韩千觞都没动半分。

他只是摸索着那半截手臂,不知在些什么。

这副样子实?在叫人觉得毛骨悚然的紧。

韩烈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主上,人死不能复生。”

“谁说她死了?”韩千觞反问,他声音丁点也没有颤抖,反而稳得很?。

“这只是涠洲人做的局,她还活着,说不得已经被涠洲人抓去,做人质了。”他突然站起来,将那半截手臂丢给韩烈。

韩烈微微一愣。

韩千觞喃喃道:“这不是她,我知道,这绝对不是她!她定然是被他们带走了。咱们出发,遵王命,追击涠洲贼人!”

他像是突然找到了目标,目光之?中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韩烈不知如此是好是坏。

暗卫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说出任何一声质疑。他们看得出来,韩千觞整个人都紧绷着,仿佛随时都会断掉一般。

而此时,风遇雪正坐在一辆马车上,浑身上下捆了个结实?。

马车在官道上疾驰,朝蜀州的方向奔驰而去。

“蜀州有九州里最大的黑市,那儿什么都买的到。”老嬷嬷一边赶车,一边道,“你是个聪明的丫头,莫要想逃,你有孕在身,被人买了去也不会马上杀你,若是血统纯正,说不得会被人养起来。可你要是想跑,我只好杀了你。”

“你放心,我不会跑的,荒郊野岭我又能跑到哪去?”风遇雪道,她一边说,一边将一些药粉顺着窗户洒出去。

她心里暗想,叶瑾那厮,怎么如此磨叽?为何还不来救她?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最后竟然写到九千八,四舍五入算一万了吧嘿嘿~感谢在2021-03-1721:49:05~2021-03-1900:07: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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