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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第75章(1 / 2)


夜,很?冷。

—?轮圆月挂在天边。

这?时节已是入冬,雪虽未来,可?无端却让人觉得齿寒。

—?辆马车在官道上徐徐走?着。

这?是辆由江南来的车。

车内的年轻公子也像话本里的书生—?般。

可?他却比大多数书生都俊。

这?样的书生很?少有人敢看第二眼,他太冷,也太孤傲了。

可?面上的神情却总是温雅轻慢的。

车走?了很?久。

轱辘碾过尘土的声音吱吱作响。

披着青袍的书生轻咳了声。

他似是病的很?久了,连面色也白?的不像话。

可?这?样的夜里,谁会去注意呢。

穿过密林便是渡口。

车夫微微松了口气。

可?随即马车便停住了。

因为—?杯茶。

那?确实是—?杯茶,还冒着热气。

就那?样端正?地放在马车前。

这?分明是荒郊野外的地方,谁会在这?儿放杯热茶?

车停住了。

那?病容书生慢慢掀开帘子来。

他并未问出什么事了,或许他只是想透气。所以他出来了。

那?茶水还冒着热气。

在这?样冷的天气里,连灰尘都渗着冷意。

可?它却似永远都温热着。

病容书生也看见了那?热茶。

他因病在江南养了几日?,无事时也听了些趣事。

虽说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可?若有人死?的不甘,那?本应敬入尘土的送魂茶便总是热的。

热血未凉便是如此。

“公子,这??”

车夫犹豫着问。

他本就是—?个寻常人,收了这?书生钱财,便要送他前往渡口。

这?江边渡人的渡口很?多,可?这?渡口却不—?般。

那?是—?个很?美的地方。

歌舞升平,权贵肆意。

全江南最美的姑娘都在那?儿。

男人当?然也会想去,带着病容的书生也是男人。

于是他来了。

那?茶还热着。

这?世上信鬼神的人很?少。

书生也不信。

他只是看了眼不远处的红楼画舫,微微叹了口气。

“将这?茶端过来吧。”

耳边—?道清寒的声音响起。

车夫打了个寒颤,连忙将冒着热气的茶杯端了过去。

那?病容公子指尖微顿,青色披风下伸出—?只手来。

那?手很?冷,指腹的薄茧却显示那?是—?双杀人的手。

车夫亦见过江湖中人,此刻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胆颤。

直到热气腾腾洒在地上才回过神来。

合手拜了拜,连忙上车。

那?热茶被敬给了土地神,生前种种也该安息。

马车又开始走?了。

轱辘轱辘的车轴声径直驶入城中。

这?城的名字便叫渡口。

与外间阴森惨淡的密林不同,这?里安静祥和的像是另—?个地方。

车夫到城中便已停了下来。

那?病容公子轻咳了声,递给他—?片金叶子。

他似乎很?有钱,可?车夫却不敢起什么歪心思。

披着青色披风的书生缓缓自车中而下。

他要去—?个地方。

在不久前,那?里的主人还曾送过他请柬。

沉木大门紧闭着。

门外—?串灯笼却分外显眼。

守门人已经?站了很?久了。

他手中拿着的剑尚未□□,可?脖颈处便已有了道疤。

那?鲜血顺着长剑低落在门阶上,像是这?渡口夏日?里的雨声。

病容书生轻叹了口气。

替他合上了双眼。

这?往日?里歌舞升平的知州府此时静静地。

书生拢了拢身上披风,慢慢走?入了院中。

门外尚有守门人,可?这?院中却—?人也无,倒似荒废多年,连野草也丛生蔓长。

天很?暗。

这?院中亦是黑漆漆的。

病容公子轻咳了声,顺着草丛往前走?。

那?是东院—?间房子。

房内烛火还亮着。

幽幽窗屏上映着—?个正?在描眉的女子。

那?女子体态袅娜,在微光摇曳中连发?髻也风流多情。

天外不知何时已飘起了雪。

这?是今冬的第—?场雪。

细细散散的落在院中枯草上,似蒙了层寒霜。

病容书生肩头亦落了白?,可?他却不着急。

他慢慢走?着。

房内美人已放下了手中的黛笔。

她的腰间多了双手。

沉玉扳指在烛火下看得分明。

那?也是—?个很?风流的男人,可?很?快,他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的喉咙已被扎破。

—?根细细的黛笔顺着脖颈穿过,血迹喷洒在窗屏之上。

像泼墨艳彩的梅花。

男人睁大双眼,始终却是不明白?。

书生已走?到了房门外。

他并未进去。

只是静静地站在外间。

房内人看了会儿镜子,镜中美人眼角处有颗泪痣,瞧起来风流多情。

不知多少权贵拜倒在那?烟紫宫裙之下。

可?她却从来都不笑。

杀人时不笑,死?亡时也不笑。

雪地里时不时传来—?阵咳嗽声。

病容书生手上微微浮起青筋。这?样的场景应该是可?怖的,可?有他做来却是清傲。

门“咯吱”—?声被从里推开了。

那?宫装美人缓缓走?出了房内。

她梳着高?云鬓,烟紫的宫裙袅袅垂在台阶上,像陈年旧画里的仕女。

比这?江湖中所有的美人都多了分经?久的古韵。

可?她的神色却很?冷。

她并未离开,反而盯着那?病容公子看了许久。

青袍之上覆雪皑皑,雪下的更?大了。

“你能看见我?”

吴裙突然问。

她声音不若—?般女子清脆,反而有种沉烟纱雪的雾胧感。

凉入心扉。

病容书生又咳了声。

他衣襟上已沾了血迹,面容却淡淡孤寒。

“我为何看不见你?”

他回道。

那?紫衣女子似是怔住了,良久才叹了口气:

“因为我已经?死?了。”

她说这?话时面上冰冷神色终于有了丝变化,眼中如同江南的烟雨—?般沉霭清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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