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神火教的积水尊者在堪破得一子的“诡计”后,便展开轻功沿来路折返,转眼间又将身后的畏兀儿军士远远甩开。他哪有心思停下来等候?径直往西北方向奔行,终于再次寻到雪地里那一行往西而去的山羊蹄印。他便沿着蹄印改向西行,十多里后在一片枯树林旁,这行蹄印里忽然出现了点点血迹。
积水尊者用手指沾着染血的红雪放到鼻前一嗅,却是动物的血渍,多半便是这只山羊身上的血。再继续往西追寻,蹄印里的血迹竟是越来越多。积水尊者不禁心道:“看这蹄印里的血迹,倒像是有人给这只山羊放血,好让它继续往西狂奔。难不成是教主和那姓宁的妖女早已在半途弃羊而行,却要利用这只山羊在雪地上留下的蹄印迷惑我们?”
虽然生出这一念头,积水尊者为求稳妥,还是沿蹄印继续追赶下去。又行出七八里地,只见蹄印已开始变得凌乱,沿途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翻过一处小山坡,前方的雪地里分明是一只瘫倒在地的山羊,在臀部处被人刺了四五刀,如今早已累得脱了力。积水尊者暗骂一声,教主和那姓宁的妖女果然已在半路弃羊而行。他当即抢上几步,手中软鞭遥遥探出,卷住那只山羊的脖子发力一扯,便将一颗羊头活生生地拉拽下来,铺洒了一地鲜血。
随后积水尊者沿蹄印原路返回,寻到蹄印里开始出现血迹的地方,正是方才经过的那片枯树林。他在四处游走一圈,虽然没发现其它脚印,但枯树林里的几处树枝上分明有被踩踏过的痕迹,掉落了好几处积雪。再往北穿出这片枯树林,雪地上便顿时出现了一男一女的脚印,一路往北面行去。
话说积水尊者的轻功之高,果然不是浪得虚名,直到此刻,后面那一百多名畏兀儿军士也还没赶到此地。积水尊者也不等候,当即用软鞭将林中的几颗枯树绞断,便算是给后面军士留下的指引。然后他再次提起真气,沿着雪地上的脚印往北面追去,不过数里之后,眼前便出现了一条冰封的河流,其势从北面蜿蜒而来,恰好在此地转了个弯,改向东面延伸出去。
积水尊者上前细看,顿时发现结冰的河面上有两道滑行过的痕迹,沿着冰河向北而去。他在西域活了大半辈子,立刻便知道这是教主和那姓宁的丫头将树枝绑缚在鞋底,从而在冰封的河面上疾速滑行。然而他虽知道“冰鞋”和“雪橇”的原理,自己却不精于此道,只得展开轻功沿河岸向北追去。行出四五十里后,积水尊者才陡然醒悟过来,心道:“照这方向继续向北,岂不是回到了墨家的墨塔所在?”
难道公孙教主今日绕了一个大圈,到最后竟是打算逃回墨塔,寻求天山墨家的庇护?积水尊者气得七窍生烟,当年神火教的五行护法将年仅六岁的“九龙王”之子赵小灵奉为教主,并赐名“公孙莫鸣”,虽然只是要立一个傀儡教主,好让实权落在五行护法的手里,但自己却从未亏待过这小子分毫,甚至早已将这个胸无城府的孩子当作了自己的亲人。谁知如今神火教群龙无首、分崩离析,急需寻回自己的教主,这小子却情愿继续留在墨塔当墨寒山的阶下囚,也不肯随自己回去重新出任教主一职,简直岂有此理!
当下他便竭力狂奔,一直行到百余里开外,天色已经彻底黑尽,全靠半空中的一轮圆月将整个天山北脉照的一片通明;再一合计,只怕已经快到亥时了,离公孙教主的穴道解开还不到一个时辰。幸好皇天不负有心人,积水尊者又追出三十来里,前方的冰河上终于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看衣着正是谢封轩家的三小姐和那个目生双瞳的少年。
只可惜积水尊者早已认定他们四人调换了装扮,竟是丝毫不起疑心,继续发力追赶。待到离得近了,只见冰河上的那对男女全靠那女子在奋力滑行,让后面的男子抓紧她手中的树枝,以此拖着他疾速滑行。积水尊者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暗道:“天助我也,教主的穴道毕竟还未完全解开,所以才要靠姓宁的妖女拖拽着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