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落下的宋缺下意识关好窗子,转身却忽然愣住。
自己干什么要关窗子?让那伪君子病死不也算一大功德?
可若是再开这窗子,倒像是小孩子在赌气了。
真是……好烦。
若不是那伪君子现在还没有暴露,依旧是众人眼中温柔可亲的首席——自己现在早就一剑下去让他提前灰飞烟灭了。
宋缺心头又是别扭起来,但看另一边的许婧辰已经是端着药碗要进里屋了,便勉强压下心里这幼稚的别扭感快步跟着女人的步伐走去。
要忍。
现在还不是机会,那伪君子现在一定内心对他警惕至极。
最开始梦见苏城是伪君子的宋缺不是没有想过通过隐藏锋芒减少苏城对他的嫉妒感,也不是没有想过感化这位大师兄……
可在一次又一次命定般的事件在现实发生与梦里推动的惨痛结局的双重打击下,宋缺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
苏城无药可救,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办法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提前杀了他。
宋缺微微敛眸掩去杀意,再看去依旧是那个纯真阳光的少年。
他的手轻轻压在腰间别的青光剑剑柄上,制止青光剑被主人杀意带动产生的抖动,故作无事的掀开珠帘。
小小的里屋布置的很简单,只有一架单人竹床摆在里墙。
穿着单衣的青年半靠在床头的竹架,修长的手指半搭着药碗,另一只手拿着药勺在碗里顺时针转了几圈,舀出药放在唇边轻轻一抿。
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眉间因为病痛颦蹙——看起来像是活不长的样子。
喝了几口汤药,青年紧锁的眉头渐渐舒缓,他挂着温柔的浅笑,声音好听的像玉石相击
“辛苦师叔,某很喜欢冰糖的味道。”
“啊?”往日里在弟子面前大大咧咧开玩笑的许婧辰此时却头脑一片空白,双颊不知为何漫上绯红色“阿城喜,喜欢就好。”
糟糕透了,明明该说一些“阿城身体好些了吧?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这类专业的话,这样才会留下好印象吧?
可短路的大脑总是缺了一根弦,搞的自己在青年面前总是结结巴巴,不知所言。
许婧辰那双眼睛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看,腾——地一下子站起,端起还有一半汤药的药碗往屋外疾步。
“那,那个我去,去盛药,你们两个先聊着。”
“可是……”青年露出疑惑的神色“那药某才喝了几口,还剩了很多……”
红着脸的许婧辰已经风风火火走出屋子,大声道“没事——我去再放一大罐冰糖来。”
一大罐冰糖?
苏城思考着那种可以齁死人的甜度,顿时觉得不妙。
可女人已经风风火火去了,自己保持着伪君子的人设,也没办法阻止她——难道真的要硬下头皮喝一碗冰糖泡汤药?
放下心头的不妙感,苏城眉目一转,把目光放在了站在门帘处的主角宋缺身上。
少年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与歉意,低下头像是一只犯了错冲主人撒娇的小狗,唯唯诺诺道
“师,师兄……呜……我,都是我不好……我想要治好师兄的……呜呜……结果没把控好力度……”
苏城适当地露出“温柔而宽慰”地笑容。
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师弟,你靠近些。”
青年弯着眉眼,用轻柔的声音唤宋缺过去。
宋缺心里百无聊赖,面上却是一幅感激涕零的模样。
无聊,接下来又要看伪君子装模作样表示他原谅自己,只是因为自己年岁太小所以才会误伤到他……
这套说辞宋缺在梦里算是听了无数遍。
这话看似是温柔地表示原谅,实际上是拉踩自己,彰显出他的大度、他的稳重、他的成熟。
宋缺面上不显,只是乖巧的走向在床上病恹恹坐着的青年。
果然,青年掩唇轻咳两声,用柔和的声音说道“师弟毕竟还小……”
宋缺的心头霎时涌起火来,想要狠狠拽下青年伪善的面皮,手里被压着的青光剑开始抖动——
“啪——”
响亮的巴掌声突兀响起。
青年活动下手腕,露出惋惜的神色,他似是慈父般谆谆教导道
“孩子小的时候不把他当人,长大了也不会做人——师弟,莫怪师兄这一巴掌,长兄如父,师兄是为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