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和国渊商量的这套办法,也算是为地形复杂的蜀地量身定做了。要是搁北方大平原上,还犯不着费那么大劲儿折腾。也不可能有那么多“山田旁边就是水田”的复杂环境,用山田差田的轮种、种豆,来换取平田、水田的持续高强度种双季稻。
解决了轮种和豆子固氮肥地之后,李素唯一能补救的就是化肥了,但“化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也就一闪而过,随后就觉得自己可笑——他完全知道,在没有化工工业的朝代,要搞出化肥的难度,还不如想办法搞出火枪大炮呢。
但就在他放弃的时候,随着他本性谨慎、一条条梳理头脑风暴,还是被他发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思路:化学合成化肥是不可能了,但如果天然矿物里本身就有可以当化肥用的成分,而且本来就要分离出来,也没别的用处,那倒是可以想办法变废为宝的。
李素想来想去,可以动脑子的思路就是两条,前者有点遥远,后者方便倒是方便,但是产量杯水车薪,又犯不着单独特地去弄。
他就这么跟国渊说:“据我所知,古人便知道海岛鸟石可以肥田,诸如此类的矿物,《山海经》种也有只言片语提及。将来要长远解决肥田的问题,还是得开发交州,寻交趾海外无树荒岛、尤其是要确保树木稀少的,那样千万年积攒鸟粪化而为石的才多。
《山海经》说朱崖、夷洲周边小岛,这种东西都多。若是海船运输便利,将来可以给交州、扬州之民肥田。不过运到益州就算了,翻山越岭运那种腌臜之物,划不来。
不过,咱炼铁烧瓷建窑用到的泥炭,在炼制焦炭的时候,也会散发出一些臭气,山海经说这些臭气也能为肥。将来让僰道、江阳二县诸泥炭炼焦厂,全部在排废气时让废气过水吸附,或者在水中撒草木灰和其他酸盐,总之自己慢慢试,看什么东西又便宜又容易吸附炼焦废气。
吸了废气的草木灰水,就近低价卖给江阳僰道等县的种双季稻百姓,帮他们肥田。”
李素提到的煤炭炼焦的废气,自然是以氨气为主了,吸收之后也算是氮肥的一种。当然煤炭里要是烧出二氧化硫,他也无所谓,大不了形成很稀的亚硫酸,亚硫酸再跟氨气形成硫酸铵或者亚硫酸铵,也是直接当氮肥。
只不过,这种天然矿物种分离出来的肥料,比化学合成产量低很多。如今那两个县的炼铁产业最多每年消费一两千吨煤炭,加上烧瓷烧砖别的一切用煤产业,总消耗不会超过五千吨。这里面的杂质氨气一年能搜集几百吨就不错了,还有消耗,最后做成氮肥,绝对不会超过千余吨。
按照后世每亩几十公斤的用量,折合汉亩至少也要每亩十公斤,一吨氮肥只够一百汉亩。江阳僰道的工厂废气,也就肥十几万汉亩的水稻田。
当然了,后世的土地地力已经被榨干了,这个时代毕竟才刚刚开始榨,下化肥的效果会好一些。而且并不是用了化肥就不施农家肥了,这只是个补充。这么一算,跟农家肥混着用,补贴五六十万汉亩稻田还是可以的,那也就才一两个县,只够江阳和僰道本县农业生产,无法外运。
也算是不无小补了。
……
把国渊遇到的难题,都集中整顿了之后,李素让他尽快安排下去,让他的心腹属官今年春耕就开始做对照实验,炼焦氨气化肥和豆根移田肥田全部要试别落下。
安排完之后,李素就吩咐国渊,让他准备跟着他春耕后即将组织的一批移民凉州的百姓,今年先到武都郡的沓中屯田、适应环境、尝试在北方环境下种棉花,明年就要在凉州河西走廊也种棉花了。
国渊对于李素“害怕蜀地人口爆炸”的想法很不理解,但他毕竟只是执行层的官员,不理解也得干,所以还是很勤勤恳恳地先安排自己的下属们组织春耕屯田、安排李素交代的各种实验。
李素也知道,关中地区去年大灾,所以余粮不足,尽量别在今年秋粮收获之前太早就往北方移民。陇西天水一带去年虽然没有关中那么惨,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李素的计划是,今年从成都平原派一批彻底无地的赤贫移民,春耕农忙季节结束后去沓中,大约四月份抵达,然后种一季夏粮和棉花。这样只要用当地存粮帮这些人撑到七月秋收,就熬过了青黄不接,这些百姓自己种的夏粮在九月份收获之后,就能还回去。不够的部分从成都往北运输,只要总量不大,就走诸葛亮六出祁山去天水的老路,也不算太难运。
而且到时候关羽马超都已经对郭汜用兵了,还可以因粮于敌一部分。对于河套地区的羌人,在他们心服口服归顺朝廷之前,李素也是不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子民的,该抢就抢该威慑就威慑。
——
对不起这两天状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