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上的河流水速,一般也就是每秒半米到一米,落差低,全靠后面的水头推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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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区落差大,就不能一概而论了,比如长江在三峡段,平均流速可以超过三米每秒。汉水在秦岭和大巴山区差不多也是这个速度。
按照这个标准,从河池县东北方的汉水故道开挖点,一直到陈仓城,直线距离不过一百六十里。算上山区的迂回曲折,也就二百里出头,一天时间水也就流到了。
不过,因为西汉水刚刚决口的时候,往北的水量还不大,而且河道干涸了整整三百八十年,最初一天半的水量,基本上都被沿途的草地林木土壤吸收了。
河水一点一点往北拱,基本上到二十九日,大散关前才形成明显持续的水流,而且水深不过尺余,宽不到十步。
后来还是李素发现这样不行,估算有误,从二十九日开始,又让刘备派兵紧急进行了又一波作业——
把往南流的现有河道用围堰堆土塞窄,降低往南的流量,把更多的水硬逼到北侧。如此一来,从河池县流往武兴县、西关驿的水量锐减,才算是在短时间内满足了西汉水北支的水量和水位,可以让吃水不超过三汉尺深的小舟和木筏安全通过。(70厘米)
先锋部队从正月二十九日开始,沿着河道徒步行军往北,船队则是在二月初一才北上,比步兵晚了两天,一切井井有条。
……
正月三十日,午后时分,陈仓城里的守将张济,照例每天巡视一圈全城。
当他走到城东南角的时候,看到了一幕让他有些奇怪的景象:面前的城墙根下,居然蔓延泡着一大片水,至少直径数里,但看起来不深,也就是个大水坑。
“怎么回事?为何城墙根会积这么多水?城内不会有事吧?是城壕涨水么?”张济逮着手下一个名叫张先的都尉拷问,这张先是他的亲随,负责这段城防。
陈仓城作为军事要地,当然也是有城壕的,但并非常年都在城壕内灌水,很多时候只是旱壕,这与陈仓的地形有关,因为这儿不适合常年造全围式的带水护城河。
陈仓城的地势,是西高东低,西面靠近陇山山口,地势自然隆起。
而南侧有秦岭、北侧是渭河,按说应该“南高北低”,不过这一点却不能一概而论。因为陈仓城东南角就是三百八十年前的西汉水故道,是西汉水汇入渭河的点。
西汉水故道枯竭后,因为冲刷出来的肥沃河床渐渐淤积,三百多年来陈仓城渐渐东扩,夯土城墙也有破了重修好几次,所以城区面积渐渐变大,把平整的河道故址包含到了城内。
修建城市的选址,历来都是希望尽量靠近水源,还有就是尽量覆盖平整的河谷冲积平原。陈仓已经在关中平原的边缘,城市扩张当然要往更平的东边扩。
但也正因为东侧特别低,如果常年在城壕里灌满水,东边就会溢出来,甚至控制不好就容易淹着城墙根。
所以和平年代时,陈仓的U字形城壕的两个顶点,与北面的渭河之间,起码还有几十丈没有挖通。只有到了打仗的时候,城防确实危急,才会把断口挖通,把渭水灌进来,还要随时控制灌进来的水量多少。
这一点也是张济到此驻军两年来,慢慢学到的地理常识。今天看到城墙东南角被淹了,才会有此一问,心中略感焦虑。
都尉张先也没搞明白,支吾了一会儿后,用揣测的语气回禀:“将军,如今已近二月,即将春耕,前几日春雨绵绵,或许只是秦岭北坡融雪从散关谷中流出,与春雨汇聚一处,略有积水。我刚才也试过,墙根水深不过尺余,应该不成问题。”
张济想了想,倒也是这个道理。
二月初二龙抬头,那就是春耕开始的节气了,如今还剩两天,春雨绵绵也很正常。
张济便点头吩咐:“但愿是我多虑了,明天再来看看,若是水势稍退,便不值得大惊小怪。你多盯着点儿。”
“遵命!”张先满口答应。
张济又去西、北两侧巡视,发现没别的问题,担心也稍稍褪去,临近傍晚就回府歇了,一夜无话。
然而,当他第二天也就是二月初一上午时,再次巡视城防,就发现问题又严重了些——东南角城墙根下原本一尺多深的水,居然涨到了三尺,而且最严重的是已经蔓到了陈仓城的东门口。
城门虽然可以关闭,但门缝根本不密封防水,所以水都流到城里,把东南角淹了几个街区。午饭过后,更是把整条东门以南、到城墙东南角的这八分之一城墙内外墙根都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