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走了,像是从来没有里来过一般,这两个字几乎要成为伯恩王府的禁忌,谁都不会提起。
陆持比往日更加沉默,这几年他在官场上走得顺,老夫人都奈何不他。私下里老夫人替他相看了不少的人家,都被他轻轻巧巧地挡了回去。
他那时候抱着元洲,“您不是伯恩王府没人继承吗?元洲可以,再不济还有陆临,日后?我将爵位传给他的孩子也成。”
陆临这几年同程苧婉几乎是形同陌路,陆临在官场上起起沉沉,拿着公务当借口,甚少回来,和程苧婉成了一对?怨偶。
郝氏看着陆持的两个孩子眼热,但是又不敢做什么小动作,只能?不停催程苧婉,让她和陆临也要一个孩子。可一年中两个人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有孩子。郝氏却不是这样容易就放弃的人,没有嫡孙,庶孙也是好,于是就动手往陆临的身边塞人。
程苧婉是当真的对?陆临动了感情,郝氏这样做刚好戳到她的痛脚,昔日和睦相处的婆媳两因为这么一件事,几乎成了仇人一般。
老夫人默了默,又说:“你该找一个人照顾你。”
“院子里有这么多丫鬟,不缺人照顾。”陆持又说:“我知道你不喜欢倾喜和元洲,但毕竟是我的亲骨血,您对?他们好些。”
老夫人顿时没了话,她对?两个孩子不亲近,甚至后?悔当初的让沈棠一起跟着去汾阳。现?在倒是好,带回来两个孩子,一个是女孩,一个是病秧子,陆持还不愿意娶亲。有时候她甚至在想,若是陆持和他父亲一样也是好,最起码不是个死心眼,守着一人将自?己一辈子都搭了进去。
后?来老夫人下令,府上不允许再提起与沈棠有关的事情,只是会记住的人一个也没有忘了她,尤其是良辰和美景。
有时候,良辰甚至有一点恍惚,到底有没有沈棠这个人。
自?己裙摆被牵动了一下,她低头去看,一个粉色的团子就站在自?己身边。她用同色的缎带绑了两个花苞,缎带的端口上坠着两个花纹繁复的银铃铛,动作间?能?听见得极为悦耳的响声。
小姑娘仰着头,小脸白净,骨相生?得极好,能?够看出?日后?定是一位美人儿。此刻小姑娘仰着头,小脸都皱在一起,“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元洲又生?病了,我有些害怕。”
“不怕的。”良辰将她抱起来,一同往屋子里走,一个同她模样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坐在床榻上,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抓着一个布袋在玩,这便是元洲。
元洲看上去很瘦,脸上浮现?着一种不正常的惨白,看见她们过来,抬着头盯着良辰。
良辰笑了声,“世?子爷近日有些忙,等到晚上才?能?回来呢,厨房里做了你们喜欢吃的菜,我们先用些好不好。”
倾喜撅着嘴,有些想哭,但知道自?己做别人也会为难,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愣是没有哭出?来。而元洲只是抿着唇,说了声“等爹爹回来”,说完之后?便低下头,安安静静地继续玩手里的玩具。
两个孩子都乖巧得不得了,元洲因为常年生?病,性子要沉闷一点。倾喜为了哄他高兴,经常同他说话,哄他高兴,看上去要活泼不少。可因为没有同龄的伙伴,照顾他们的一直是听松院里的丫鬟和婆子,到了外人面前,两个人都有些内向。
不过都十分黏着世?子爷,每天到了下午,巴巴地问着开始问,世?子爷什么时候回来。
世?子爷这些年的性子冷了很多,对?两个孩子倒是好,不管再忙,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他们。这听着倒是简单,可做起来却是不容易的。有时候两个孩子一起哭闹,声音吵得人头疼,良辰几乎以为他要发?火,可他只是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哄,也不要他们插手。
元洲生?了几次重病,他都在身边整宿整宿的守着。这一次差点没有挺过去,请遍了名?医才?将人救回来了。
可是却将倾喜吓着了,倾喜在没人的时候偷偷问良辰:“元洲会不会突然不见了。”
她这么小,还不懂死亡的含义,费力?的想要表达清自?己的意思?,“就是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以后?我和爹爹都见不到他了。”
良辰心就像是在陈醋里泡了很久,酸酸涩涩,忍住眼泪同她说:“不会的,小少爷那么乖,不舍得走远的。”
陆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带着一身的酒气?,这是从来没有的情况。万嬷嬷立即上前替他解开披风,“世?子爷,今日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两个孩子还在屋子里,还没有用饭,说是要等你回来。”
“晋国?有使者要来,我同太子在商议事情,多喝了两杯。”陆持面上有些薄红,眼神里透着一股倦意,“下次让他们先用饭。”
听到“晋国?”两个字时,万嬷嬷手一顿,抖了抖披风后?放在一旁的架子上,“两个人都不听,也没有人能?劝得动。”
“我去看看。”陆持说着往屋子里去,看着两个孩子凑在一起,抓着桂花糕在吃,他的神情顿时软和下来。
倾喜先看见他,立即飞奔过去抱着他的腿,“阿持,阿持,今天我和元洲都很乖,没有吵别人哦。”
“真的么,那为什么她们让你们用饭,你们都没有听话。”陆持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很小很轻,像一只糯米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