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来南浔时楚照君只是抱着一丝闲适之意,而置后来,她便越发地融入进了凝骄,仿佛从未离开过一般。见风洛晨与顾修的相处十分和睦,顾雪盈也会在无事之时发自内心的微笑着。凝骄的弟子问她为何开心,她总是一笑置之,“家中和睦,自然开心。”年纪大些的弟子,如顾修的下属姜柯,也是每天带了笑意的。是啊,自从风洛晨与顾修决裂之后,凝骄老一辈的弟子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只有姜蛟一人了。彼时凝骄的师姐妹们也会笑着打趣两句,日子,过得越发快了。
但是楚照君,还是会在闲暇的时候想起沈见月。起初只是淡淡的思念,而直至后来,她便越发的想着那个人,如同一场病症,她愈发难受,来势就愈发凶猛。
“仙君,沧淼门,邀请咱们去参加下个月的灵修会。”下属姜柯双手恭敬地托着一张请帖。请帖是用白玉打成的,上缀鎏金。透着一股不可高攀的华贵气息。
“妈的!他们临安真是……”顾修还欲说下去,奈何怒气难掩,只得用力地抓着桌柄,发出不悦的“咯吱”声。
“仙君……”姜柯思索片刻,陡着胆子道:“虽然他们的确欺人太甚,但,不去恐怕有损颜面。”
“那你说怎么办?!”顾修戾气满怀,随手抄过桌上一个茶碗便往姜柯头上砸去。直到在楚照君脚边骨碌碌转了个圈才安分下来。
“仙君。”楚照君淡然立于门外,一身淡青色绫罗长裙,清净素雅。她的面色似乎有些虚弱,白的发青,人也瘦了不少。
顾修神色稍有缓和,道:“你怎么来了?”
楚照君顺步进门,一步一步皆得体的如大家闺秀,教人挑不出错来,“临安是主,我们南浔是客。虽说从古至今,都是主贵待客。可是这客,也要行客之道。既然他们诚意相邀,那我们也要体面地去,以免被人嚼舌根。”
顾修思索片刻,不似方才那般怒火滔天,但还是问道:“那你?”
楚照君大方一笑,脖颈仰成一个好看的弧度,“这都是我自己的事,仙君不必操劳。”
“怡彤姐姐回来啦!怡彤姐姐回来啦!”小弟子清脆的嗓音绕在整个苍云山悠长的峡谷之间,久久挥之不去。
“啊?怡彤姐姐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啦,太好了!”
“哎,怡彤姐姐,都修了什么啊?”
“安静!身为沧淼弟子,不该如此浮躁!”沈思墨横了一眼刚才那几位聒噪的弟子,房间内立马就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有脚步声徐徐传来,一下又一下都带着一种不可轻视的意味。沈思墨身旁的沈见月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却又好奇地望向门外。
“问仙君安好。”一名素衣女子沉声行礼。
沈思墨点了下头,示意她起身说话,“这次前行,可有什么好事吗?”
女子骄傲地扬了扬她高贵的头颅,“此次修炼,我以达到灵欲境。”
此言一出,四座纷纷诧异。沈见月有些不可思议地掩了掩唇,对女子半是敬佩半是害怕。
沈思墨只是轻轻微笑,与房中众人大不相同,“灵欲境虽高,但很是危险,还是小心为妙。”
女子粗略地点点头,转而望向沈见月。沈见月被她的眼神看得发愣,木讷道:“长……长姐。”
女子无奈地撇撇嘴,以示她的高贵。那女子的容貌、身材皆与沈见月有五六分相似,但细看之下,却又截然不同。她比起沈见月多了几分媚气,年轻的面庞扬起,处处透着傲慢,已炫耀她不可多得的美貌。乌黑的青丝只用一根金簪固定,可这金簪却做工精细、价格不菲,非寻常人家能比的。
只见她潦草地向沈思墨再次行了个礼,“弟子还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就不麻烦仙君了。”
沈思墨并不生气,“你去就是。”
她轻蔑的扫视了沈见月等人一眼,摆着轻快的脚步走了。
沈见月见她缓缓出房,才长松了一口气。轻抚着胸口,甚是后怕的模样。
沈思墨见她这副模样,笑道:“你也太怕她了吧。”
沈见月连连摆手,“这还是我长姐吗?”
“怡彤姐姐这么厉害,不愧为仙君座下得意门生。”
“当然了!怡彤姐姐可不是什么小人物!”
有弟子奉承着,满脸堆笑。
“哪有,别瞎说了。”沈怡彤笑着斥责,眼神中却尽是得意。
“姐姐就别谦虚了!您真的厉害呀!”
还有不知深浅的弟子附和,“是啊是啊,依我看,这女君之位就应该是姐姐的!”
沈怡彤拉下脸来,凡是年纪稍长的弟子皆察觉到了,还有人小声提醒那位弟子。可偏偏那弟子浑然不觉,继续道:“沈见月算什么?她根本不如姐姐三分呢!”
“这是谁说的话?仗责三十!”
那位弟子惶恐不知所以,趴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来人哪!把她给我带下去!”
起先游廊尽头的武夫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触及沈怡彤眉间冷然,才慌忙拖了她下去。
见那人狼狈至极,沈怡彤仿佛是在看戏一般,无半分怜惜之情,更无要收回成命的意思。她身后的弟子无不大惊失色,怕走那人的后路,一个个吓得眉目低垂。只有沈露依一人端然站在她背后,面上尽是嫌弃,口中还不忘咒骂:“哼,仗着自己是小姐就可以为所欲为吗?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沈怡彤听得那人的呼救声渐渐远了,方才道:“见月最近……”
有知趣的弟子上来回话,“二小姐最近一切都好。”
可是人群中就偏偏有几个不知好歹的弟子,“还有还有,最近见月姐姐跟一个叫楚照君的姐姐在一起,不过楚小姐去南浔了,正巧今天回来,说是来看看见月姐姐。”
听他这番话,沈怡彤轻挑远山,“这个楚照君……”
忙有人接了话头,“就是修罗血神的妹妹,父亲风轩,母亲楚芷亭。也是最近才认的,眼下还没有什么人知道。”
沈怡彤厌恶地哼了一声,“刚才你说她去南浔了?想必是凝骄门。修罗血神的妹妹?来头倒不小。”
校场上,一名青衣女子手持长剑,身姿秀丽。每一剑都带着强劲的风力,逼得人不得不纷纷后退避让。脚步轻盈,如同一只纤丽小巧的蝶。
场外无不一人拍手称赞,只有沈怡彤嘴角轻抿着一丝讥讽的笑意。
身边的弟子忙谄媚道:“这就是楚姐姐,哎呀,比不上您的。”
沈怡彤撇了撇唇角,漫不经心道:“本来就是,用不着你这个小蹄子来说。”
那名弟子一时有些讪讪的,不知所措地敛了笑容。
沈怡彤见场上称好声连绵不断,不觉气涌,随便抽了一把剑就迎了上去。众人不免惊讶惶恐,但又畏着沈怡彤不敢贸然上前,只得乖乖立在自己的位置上祈求仙君不怪罪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