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林禹身边之时,林禹对他低语:“沈大人怎么将陛下也带过来了?”
沈辞带着疑惑望了他一眼。
林禹似是反应了过来:“本王给你的字条,你没收到?”
沈辞轻轻摇了摇头。
林禹望向楚阆,那人走在前面,仿佛在观赏着国师府的风景。
沈辞没再继续说话,倒是林禹,打量了他一眼,道:“沈大人面色不佳,可是病未痊愈?”
沈辞此刻站在阳光下,被冬日里不甚耀眼夺目的阳光打在脸上,本就苍白的面容更加惹人怜惜。
楚阆在前面唤他:“先生,朕还从未来过国师府,您可愿带朕逛逛?”
楚阆站在不远处,浅笑着看着他,对他与林禹的低语充耳不闻。
沈辞不在理会林禹,朝楚阆走去:“国师府比不得御花园,没什么好看的。”
楚阆十分自然地牵上沈辞的手,将林禹视若无睹。
九曲廊桥之下是一片荷塘,此刻夏季已过,荷花早已开败,只是那大片大片的鱼儿依旧在池塘中嬉戏。
沈辞对这一切熟的不能再熟,只听到身后传来了不小的动静。
他回身望去,是棠梨那个小丫头,端着茶盏过来了,看到他十分惊喜,又是行礼又是见到楚阆有些无措:“陛…陛下圣安。”
楚阆笑着戏谑:“先生的那个小丫鬟?你在宫门前不是挺大胆的吗?”
棠梨跪下道:“那时没见着主子,心中着急,冒犯陛下,请陛下恕罪。”
楚阆抬了抬手,示意她起来:“现在不着急了?”
棠梨小心翼翼地看了沈辞一眼,想了想,道:“陛下在奴婢面前,奴婢的胆子就荡然无存了。”
楚阆心情颇好。
林禹也走上前来,看了一眼棠梨手中端着的茶盏,只有两杯,原是给他和沈辞准备的。
林禹笑了笑,为了防止棠梨乱说,他先道:“这小丫鬟也是机灵,特地泡了茶来给陛下赔罪。”
“哦,是吗?”楚阆顺着他的话应了一声。
二人说话间,沈辞的目光落在了棠梨身上,与棠梨弗一对视,在两人将注意力回过来之时又迅速移开。
楚阆接了一杯茶,浅尝了一口,在荷塘边上坐了下来。
“琰王,不如和朕下局棋?”楚阆看见桌上未收的棋盘,兴致高涨。
林禹点头上前,在楚阆对面坐下:“那臣便献丑了。”
两人将院子里唯二能坐的地方占据,沈辞主仆二人便只能站着。
沈辞道:“陛下,臣去安排膳食,陛下一会儿在国师府用膳吧?”
楚阆却将他拉住:“先生不急,朕觉着这个石凳有些硬,朕坐不惯。”
沈辞看着那材质与御书房院子里一模一样的石凳,道:“那臣去取个软垫来。”
楚阆没放手,反而站了起来:“古人有云,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朕不想要软垫,朕想枕一枕美人膝。”
楚阆说这话的时候,望着沈辞,意味十分明显。
沈辞抿着唇,院中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他与楚阆僵持着,楚阆先开口问:“怎么,先生要违抗朕的旨意?”
沈辞深深看了楚阆一眼,松开他的手,坐在了方才小皇帝坐的石凳上。
沈辞等了片刻也没等到楚阆动作,刚要转头看去,只觉得身上一轻,他又被楚阆抱起来坐在了那人腿上。
只听见小皇帝在他身后道:“朕想了想,还是揽美人入怀比较好。”
林禹看着二人的动作,附和般笑了笑,眼中却没什么笑意,多的是深沉。他目光略过沈辞局促不安的脸上,未曾多做停留。
沈辞自始自终也没找到离开楚阆身边的时机,只能将上次提早写好的字条见机交给棠梨。
临近夜深之时,楚阆才意犹未尽地拉着沈辞回宫。
车轮在空荡荡的街道上滚动,马车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沈辞上了马车后一言不发,也没有理过楚阆一句话。
直到下了马车,楚阆去拉沈辞,沈辞退开一步道:“陛下。”
楚阆讪讪收回手:“先生生气了?”
沈辞淡淡道:“臣不敢。”
楚阆笑:“先生明明生气,何必口是心非?”
小皇帝都这么说了,沈辞问他:“陛下今日何意?”
楚阆扬眉:“先生既然约了人,朕自然是送先生去赴约。”
沈辞抿唇:“陛下怀疑臣?”
楚阆望着他并未言语,只是眼神说明了一切。
沈辞想起昨日他昏倒醒来,楚阆破天荒答应他回府,再想到他们今日到国师府,楚阆看到琰王毫无惊讶的神色,沈辞顿时明了。
楚阆是故意的。
沈辞倦怠地问:“陛下以为,臣是在装病骗您?”
沈辞定定看着他,也是,他教导小皇帝莫要轻信任何人,包括他,楚阆的做法并无任何不妥,倒是他,身为臣子不该与陛下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