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人看向楚慕玉,有一瞬间的恍惚,严肃的表情顿时转变为爽朗大笑。
“大小姐!”
这位年过五十的中年老男人叫楚颂,是楚家太爷楚志业的随身仆从,自十三岁起就跟在了楚志业身边,是楚家最有资历的家仆。
楚慕玉幼时居住在长莲府时,楚颂便经常带着她和弟弟去街上看杂技,一晃近十年过去,楚颂除了比楚慕玉记忆中的头发花白了些,别的竟都没有变。
楚慕玉喜出望外,楚颂来了,是不是说明楚志业也来了?
楚乘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对楚颂也表示出了恭敬。
果不其然,一个年老而苍劲的声音在廊下响起:“我看今日谁敢在这里动武!”
“爹!”
“祖父!”
楚乘着急忙慌地迎上来,主动去搀扶老爷子。“爹,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难道要看着你们屈打我的孙子吗!”
楚志业年近花甲,鹤发童颜,眼球黑白分明,似有精光。长而稀少的胡子垂至胸前,随着老爷子胸口的剧烈起伏而一上一下。
看到这胡子,楚慕玉倒有一点惭愧。
本来楚老爷子有一把浓密的傲人长胡,每日最爱有三:一是遛鸟,二遛楚慕玉和楚飞鸣,三是保养胡须。
都是她和楚飞鸣小时候顽劣,没事便趴在老爷子的肚子上,薅他下巴上的长胡子。一来二去,老爷子的胡子便越发稀少了。
许是这副身体对老爷子的依赖很深,楚慕玉一见着楚志业,便忍不住眼眶泛红。
楚志业瞪了楚乘一眼,连忙扶住了扑跪在身前的楚慕玉,先是愣了一下:“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楚慕玉抚住脸庞,淌着泪珠道:“这,是又一桩事了,说来话长,回头再慢慢向祖父解释。”
楚乘最见不得楚慕玉掉眼泪,连忙温言细语地劝慰:“玉儿别哭,祖父这不是来了嘛!”
“祖父……”楚飞鸣强撑着,要从担架上下来,檀云连忙扶着他。
楚志业见他居然连下地都成难事,大惊,连忙走上来抱住他。
待查看完自己心爱的外孙受了这么重的伤后,楚老爷子勃然大怒,桃花木手杖猛地扔到了庭下,惊得众人打了一个冷颤。
“你这个逆子!逆子!居然把飞鸣打成这副模样!他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如何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
楚乘一想到自己彻头彻尾地上了当,真的以为自己的儿子是个玷污丫鬟的纨绔公子,还将他打致了重伤,便心头难忍。再加上楚老爷子的这一通训斥,他羞愧难当,内心惭愧万分。
楚乘掀开前袍,万分羞愧地跪在了地上,眼含热泪:“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不察,让飞鸣受了这么大的罪。”
对楚乘生气归生气,楚老爷子可没忘了今日来的目的。
他如鹰眸一般锐利的眼睛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的孙氏,和地上哭哭啼啼的珍珠身上。自顾自地走到了祠堂正中的那把交椅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来。
家仆楚颂站在楚乘身后,两个人宛如定海神针一般,顿时将吵吵嚷嚷的局面给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