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乘眼前猛地一亮。
那色泽陈旧的床幔后面,忽然探出一张消瘦的脸,素净衣服衬托出她肌肤无暇,眉目婉约。他忽然想到了当年,陈氏也算是长莲府数一数二的美人,且那是她的身体很好,还会骑马。
那年,他就是在郊外骑马时,遇到了一同骑马踏春的富商陈家。当时,他便被那会骑马的小姐给吸引了。
没想到十几年之后,她的身子骨竟然虚弱到这种境地。尤其是生下楚慕玉和楚飞鸣之后,她的身子就每况愈下,仿佛将自己的精气神,全都给了孩子身上。
楚乘叹了一口气,想过去扶她,手搭到了她的腕上。
忽然的亲近令陈氏感觉很不习惯,心跳加快,脸色浮现出淡淡的绯红,却给苍白的脸颊添了些不自然的好气色。
她默默盯着扶在她腕上的大手,没有察觉到对方的身子忽然如钉住一般,猛地一僵。
陈氏的胸前挂着的那只珐琅烧蓝六合同春金项圈,明晃晃的,极为显眼,却像一根针,狠狠地戳中了楚乘。
他声音拉下来:“哪来的?”
“你是说这些?”陈氏打量着他探寻的目光,绽开一抹笑意,一一指给他看:“不光这个,还有这些首饰,指环……”
她只顾着指自己身上多出来的首饰,压根没发现楚乘的脸色浓黑异常。
“……这些,都是大夫人……”
随着她指向,楚乘才发觉她今日“容光焕发”的原因之一,就是在于这满头满身的首饰。而且这首饰全是正夫人的规格。
乃是迎娶孙绮翠时,他几乎倾家荡产为孙绮翠打造的。
这十几年来,孙绮翠都从不离身。不管是鱼渊国蒙难时,她跟着他昼夜奔波,还是生楚怀兰和楚意远时,他拉着她的手陪她从鬼门关挺过来,还是这么多年来夫妻日夜陪伴。
可以说,看到这金项圈,便如同看到了孙绮翠。
楚乘的脸色突然乌云密布,眼神也骤然冷如冰铁。
他打断了陈白桃的话:“你要别的都可以。这项圈不配你。”那瞬间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偷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招摇过市的窃贼。
陈氏一下子被噎住了。
楚乘一句话都没再说,径自走到衣架旁,面无表情地将袍子拿下来,揣到了怀里,临走前还冷冷地刮了陈白桃一眼,大踏步地从西院离开了。
陈白桃仿佛被抽干了浑身的力气,跌坐在床榻上,手指颤巍巍地抚上颈上的金项圈,一颗颗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似地从脸颊滚落。
原来,在他看来,终是不配啊!
楚乘除了西院,便直奔东院。自打楚乘回府之后,守门的小厮就来汇报了孙绮翠。孙绮翠知道楚乘从宫里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