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晏梗了梗,最终还是选择替黄父鬼解释了一句:“黄父鬼名字中的‘父’,并不是你所想的意思。”
所谓的黄父鬼,是因其曾在黄州闹事而得名,这种鬼一向好色,又特别喜欢穿黄色的衣服,能在白天变幻成各种形状出现于人前,如果路上遇到他看不顺眼的人,他便会露出满口黄牙对那人大笑,而被他笑过的人,即便有幸不死,也会生上一场大病,总的来说,是种碰见了还蛮糟心的鬼。
周亮又气又憋屈地道:“我孙子这会儿还在医院躺着,家人们哭都来不及,哪还能顾得上给我烧供奉的事,我本来想跟那只黄父鬼讲讲道理,让他离我孙子远点,不要再祸害他,谁知他不仅不听,反而冲上来就要撕打我,要不是我跑得快,恐怕现在连手都要给他咬下来了……”
他说着又哭哭啼啼地撸起袖子,露出右手上几道深深的咬痕给他们看。
陆见清一见大怒:“什么?!这鬼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欺负我学生!”
“小陆老师……”
周亮见她这么替自己生气,心中不由得感动万分,他热泪盈眶地看着她,怪不得都说有老师护着的鬼是块宝啊,小陆老师虽说平时给他们布置作业的时候冷酷无情了些,但真遇到事的时候,她果然还是向着他们的……
陆见清继续心疼地道:“他咬你哪儿不好,非要咬你右手,不知道右手是用来写字的吗?!你本来这次开学的摸底考就考得不怎么样,我正想给你多布置个一两斤作业补补,被他这么一咬,你还怎么写卷子!”
“走!我们现在就去医院,你放心,这场子我一定替你找回来!”
周亮:“…………”
周望面无表情地放下袖子,把手上的伤疤重新遮了回去。
哦,感动的泪水突然就流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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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见清把下午的课和张老夫子做了下交换,就和戚晏一起跟着周亮去了他孙子周新然所住的医院。
“到了,就是这里。”周亮将他们带到一间病房门口,左找右找也找不到先前在这儿碰见的黄父鬼飘去了哪里,只好先将找这鬼算账的事放到一边,发愁地穿过透明玻璃往里张望。
病房内,周爸爸像是一夕之间老了十岁,周妈妈拉着病床上儿子的手哭得眼眶通红,她抹着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问来查房的医生:“医生,我儿子究竟得的什么病啊,他、他不会以后都得这么一直躺着了吧?”
年过半百的医生皱着眉头,为难地翻着这名病人的检查表。奇了怪了,该做的检查明明都做了个遍,可就是查不出病因来,叫他们医生也无从下手,只能尽力安抚病人家属:“您放心,我们医院一定尽全力治疗……”
同一病房里陪床的老太太听了,倒是插了句嘴:“我看你儿子病得稀奇,要是医院实在找不出原因来,你不如去请几个厉害的大师看看,兴许能看出点什么,万一是撞了鬼的,也好能给驱一驱……”
老太太一说完,不等周妈妈开口,病房里的医生便不赞同地道:“这话说的,请大师都是过去封建迷信残留才干的事,我们还是要相信现代医学的水平,哪能动不动就往撞鬼上扯。”
他话音刚落,就见病房外的几只鬼扒拉着门缝挤着大脑袋钻进来:“鬼?什么鬼,谁在叫我们?”
陆见清:“……”
怪不得都说,医院是除了墓地以外,鬼最多的地方。
周亮眼神往戚晏那儿飘了飘,提醒地对着这几只鬼咳了两声。
进来的鬼们听见声音回头看去,正对上窗边戚晏黑压压的眼神。
众鬼:“……”
他们一溜烟跑了不说,落在最后面那只甚至还贴心地给病房关上了门。
医生听见门口传来砰的一声响,还以为是风把门关上了,他还有其他病人要看,落笔刷刷又给周新城开了几张检查单子,就让护士带上周妈妈一起推周新城去CT室做检查。
戚晏盯着被放在推床上拉去CT室的周新城:“他的魂已经不在身上了。”
“什么?!”周亮惊得一下子跳起来,整只鬼急得团团转“这可怎么办,生魂离体的时间一久,万一出个什么意外,可就真成鬼了!”
他急得绕着医院的走廊大声喊道:“周新城、周新城,周——”
“你在叫我吗?”
最后一句喊了一半,一只手便幽幽拉住了他的裤腿,周亮低头看去,蹲在护士台边上那只生魂可不就是他那便宜大孙子么!
周新城一脸恍惚地仰头看着他:“这位大哥,我觉得你长得好眼熟啊,有点像我家遗像上那位早逝的爷爷……”
“是啊是啊!”周亮喜极而泣,他使劲儿点点头,咧嘴笑着凑近他,“大孙子,你没认错,就是我!”
周新城:“……”
“呜哇!鬼啊!”周新城惊恐地抱着脑袋连连后退,吓得嗷嗷乱叫,“爷,爷爷,你在底下有什么缺的你告诉我,我回头就给你烧下去,要是缺人伺候,我拿零用钱多给你烧几个纸人美女下去陪你也行啊,求你千万别来找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