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向晚本来是怀着上坟一样沉重的心情走进屋子的,因为厢易沉恐吓她说是她把“人犯”拐带出去的,那她就是主谋。
结果没想到还没等她站稳,宣康帝已经先对她行了个揖礼“皇婶!”。
何向晚吓得往后退了两步,感觉像是被雷劈了,语气颇为激动:“陛陛陛陛陛下,您怕是弄错了,民女…….”何向晚想了想,还是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和厢易沉的关系,只好说:“这只是一个误会。”就算是真的,皇家不应该也是先君臣后父子的吗,为什么要先给她行个大礼?何向晚心里想。
“误会?”宣康帝错愕地看了厢易沉一眼,一副“怒其不争”的神情,似乎在说皇叔你也太不争气了吧?
厢易沉没有说话,看了何向晚一眼。何向晚觉得那眼神颇为微妙,又颇为危险,令何向晚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略带讨好意味的冲他笑了笑。然而厢易沉不理她,气哼哼地别过脸去。
宣康帝觉得自己好像捅了马蜂窝,只好出来打圆场:“这样啊,是朕误会了,不过来兮山大义,你也当得起这一拜的。”
“您也知道我和来兮山的关系?”何向晚心想,我的保密工作做得那么不合适吗?转念一想,前有厢易沉这个亲皇叔,后有何穗歆这个亲贵妃,保密工作能做好才怪。
厢易沉似乎觉得瓜田李下,忘了自己正在闹别扭等着她来哄呐,迫不及待地澄清自己:“本王可没有跟他说过,与本王无关。”
“那个……朕可以作证。”宣康帝虽然当初为了娶何穗歆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但总觉得皇叔太过不开窍,总是觉得该帮帮他。
“行吧。”何向晚显然接受了这个解释,随口抱怨道:“我阿姐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啊,嫁了人连亲妹妹都卖了!”
宣康帝一听,连连解释:“不不不,穗儿她是太关心你了!”
“陛下,今日来我这里不是为了探望我这个老人家吧?”厢易沉心里不爽,“老人家”三个字咬得很重,既生硬又委屈。他都没说几句话呢,倒是他俩聊得欢快。谁让他俩有共同话题呢?阿婴可以跟她聊:“你姐姐我媳妇儿”,他总不能聊“你姐姐我侄媳妇儿”吧?
最明智的办法就是说正事,早说完早把人赶走。
宣康帝看得出来厢易沉的意图,也有心多给二人留些交流空间,于是长话短说:“是这样,前一段时间因为顷济派之事焦头烂额,如今细细想来,这藏宝图朕不能留。”宣康帝将藏宝图拿出来还给何向晚:“这本来就是来兮山私财,来兮山立了大功,朕未加封赏,反而夺人私财,实在不是道义之举。再说,将这么一笔财富随意赠人,来兮山弟子怕也不会同意吧?”
何向晚毫不在意的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的财物不是陛下的财物,不是大安的财物。来兮山选择献宝与陛下,又不是要陛下修葺皇宫,扩建行宫之用,是求陛下推行新政,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来兮山又不要造反,要那么多钱财作甚。”何向晚顿了顿:“陛下且放心,来兮山上知道藏宝图之事的,只有三个人。决定是师父与我商议的,我师兄……如今已经埋骨青山了。”
“可……”
“陛下,您应该明白,新政改革是多么需要这笔钱。新政不成,大安难安,这不是你讲道义的时候。更何况,来兮山本来也是出于大安子民的道义把这一份藏宝图托付于你。”厢易沉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颇有一副教训人的派头:“再说,来兮山没有谋反念头,不代表其他人没有。与其在这里推来让去,任外边的人虎视眈眈,还不如先派人去,将东西先收到国库里。那可是惜云故国的国库啊,谁要得到,都要有与大安一抗之力了。陛下,清醒些,当务之急是派人去,把东西找出来,收归国库。毕竟,只要存在,就算毁了藏宝图,也一定会有重见天日的那一日。”
宣康帝沉默了一会儿,将何向晚没有接的那份藏宝图默默收回来。所以他来这一趟的意义是什么?是来看看皇叔偷偷溜出去陪何二小姐逛街吗?算了算了,就当朕来看看皇叔追妻进度如何了吧。宣康帝退而求其次,虽然这个“次”的结果依旧令他不满意。
送走了宣康帝,何向晚觉得一身轻松,简直重获新生。正想同厢易沉说话,只见厢易沉又将脸板回去,一言不发。心想又得罪这厮了,怎么办,哄呗。
于是何向晚没话找话:“摄政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连陛下都对你客客气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