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春长叹口气,拉着她转身就走,再没瞧苏晴一眼。
“这里人多,我们进去说。甭理那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又没人理她,这是膈应谁呢,在这儿大门口哭丧。”
沐春性情直,最烦动不动哭哭咧咧的人,有事说事,没事撂挑子走人罢了,也不知哭个什么劲儿?真惹人膈应。
又不是乞丐赶场子,追着唱丧。
“外人瞧了还以为别人欺负她,实则她心眼多的很,惯会外表装憨。同为女人,她这套糊弄男人也就罢了,以为我们都是傻子?”
苏晴跟着走了几步,没追上她们,跺跺脚扭身跑了。
沐秋被姐姐强拉着进了门,顺手拿了一块抹布开始打扫桌子,悄声道:“姐姐,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了?我素日只听说宋霖大哥和二姐姐有情分,倒没听说你又何时与他们牵扯上了?”
沐春怕挨母亲的骂,拿了一个扫帚旮沓,开始扫地做做样子。
她凑到妹妹身边小声嘀咕,“还不是上次送错玉镯的事儿,我虽是没甚么错,但终究心里难安。一次去菜市口买菜,碰巧看见宋霖公子带着苏晴在那吃云吞面,吸溜吸溜吃的那叫一个香。
我寻思了一会,上次究竟是因我误会的,也快到年关,我们好待也是见了几次面,便想上去讨个吉利话。”
沐秋有些奇怪,“这也情有可原,说话便说话,苏晴又怎么惹了你?”
“我上去一通吉利话,就差没直接送他们银子了。我只道是公子眼花瞧错了人,只要二妹妹和公子没产生嫌隙也就罢了。
偏偏苏晴这个小丫头在一旁嚼舌,说他们是定然不会看错,想来是妒忌那玉镯的金贵,故意装成桃夏的模样夺了去。
说的跟真真的似的,把宋霖公子哄的一愣一愣,看我的眼色都变了模样。”
说罢,沐春愤恨的拿笤帚捶地。
“也不看看那是什么货色,一个破了口子的小镯子,还不值几钱散碎银子,也值得姑娘我争夺?”
沐秋扑哧一笑,“这没什么大不了,那苏晴不过是个小孩子,爱哭爱闹,由她说嘴去罢。
那日我也在,眼看着是她认错了人,小丫头脾气嘴犟不认怂罢了。你同她拌什么嘴,倒显得自己没肚量,只要自己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外人嚼舌根。”
“若是单这我也忍了,偏偏她又说甚么,想来我是青楼勾栏院的姑娘,每日都会接不少的客,看花了眼认不清主子是常有的事,何况这个?
我不悦,怼了她几句,便同宋霖公子哭上了。嘴上还说着什么‘姑娘说是我的错,那便是我的错。
我只是个婢女,只要姑娘和公子开心,我横竖被骂个一千万次也是情愿的’。这么个下三滥嘴里跑马车的小贱蹄子,不来群芳院当头牌真真是委屈了她。”
沐秋接了盆温水,将抹布在水里细细的揉搓,很快便见了原色。
又抬头娇笑道:“姐姐这话我倒半信半疑,一来苏晴姑娘我接触不多,只当她是个乖觉伶俐的小丫头,样貌还未开,性子也小家子气,但算不上坏;
二来姐姐说她会耍手段,人家自有她的‘哥哥’服侍,同你耍脾气图个什么?你们又搭不上边儿,许是你想多了,把旁人都当成燕姑那般性子。”
听闻此话,沐春抬眼看了看阁楼上的燕姑,她正身着一件苏绣玲珑梅花裙,以宽腰带勒紧细腰,发髻松垮的挽在头上,棕黑色的眉粉匀称在她眉上扑开,眼波流转间,是令在座男人都无法拒绝的妩媚。
也可怜她这么冷的天,脸色却红润如常,不知是抹了多少粉才盖住惨白的脸颊,身子一直在不经意的发抖。
那模样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凄惨,让想说风凉话嘲笑她的沐春,都不禁住了嘴。
算了,人活一辈子,不论做什么,都有不容易的…
“苏晴也许是个好的,是我多心了,但愿如此罢。我先前正是听说宋霖公子同桃夏有些情分,这件事也就不好说出来,倒像是堵着妹妹的婚路。老三,你可要谨慎些,别说漏了嘴。”
沐秋点点头,还要说些旁的,忽然听见二层楼上发出一声锣响,“叮――”的一声,震的人心里一慌。
莉娘站在护栏旁,手持锣锤,朗声道:
“姑娘们,预选开始—
下面便是第一项:查体——
做乐师、舞娘、清倌、厨娘等清水活计的,往右边儿走,那儿自有人接应;其余的跟我过来。”
姑娘们等了许久,此刻皆是欣喜若狂,也没空打量这群芳院的偌大门面,压抑着自己焦躁的内心,缓步跟着她前行。
沐秋、沐春两个丫头还在扒着人缝往里望,“今年的姐姐们长的可真漂亮,一个个皮肤白皙,肤白貌美跟那天仙似的。”
“那个怎么样?眼睛大,水汪汪的,鼻子也高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