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修染洗漱回来在床边坐下,刚想取鞋就被宁婠阻止了,“大人,我来。”
看她蹲在跟前低眉顺眼,莫修染松了手。
宁婠把鞋袜放好,将未用完的热水倒进洗脚盆端到他面前。
她的手粗糙带着厚茧,完全不符她的年纪,是双见证主人过往生活的手。
“明日我旬休,你睡到天亮再起。”
“好。”宁婠抬头问,“大人往常旬休之日是在家待着的时间多还是外出的时间多?”
“外出的多。”
“那你明日呢?”
莫修染答:“明日要去先生家一趟,师母喊我去吃午饭。”
宁婠不禁好奇,“大人的先生是谁?”
“是礼部尚书兼任翰林院院士的谢舸先生。”
她话就问到这,不该知道的她不会多问。
这一晚宁婠睡的很香甜,整夜都没有做梦。
醒来时她面朝床里面,莫修染在背后搂着她,大手握着她的小手。
宁婠重新把眼睛闭上,这一刻她惬意极了,真想一直这样躺下去。
察觉到他醒来了后,见其坐起了身,宁婠转过身一下环抱住了他的腰。
莫修染低头看了她一眼,“若困你再睡一会儿,我让十一做饭。”
她哪好意思继续睡,再说也没睡意了。
“不用,我不困了。”
*
谢舸有五位学生,他是举子们春闱时的主考官,五人无一例外皆是在春闱后拜师的,教的自然不是书上有的,而是书上没有的。
谢舸并不是一个轻易收学生的人,他也不像朝中一些官员,与学生只有师生的幌子,为官之道不怎么教甚至一字不提,只想以后为自己所用。
比起另外四位,莫修染是受他帮助最多的一个学生。
虽说父亲是七品知县,但莫修染当时来京赶考时身上仅有三钱银子,并无稳定避身之处。
拜师后得知他生活艰辛,谢舸帮其租宅付了一年的钱,还接济了银子,时常关怀备至。
这几年偶尔仕途上有了难题也是他出面解决。
可以说,谢舸对莫修染而言不是亲生父亲却胜似亲生父亲。
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亲厚,谢舸常喊他去谢家喝茶吃饭,但林氏特意派人知会他去吃饭还是头一回。
莫修染猜测许是找他有什么事儿,但万万没想到,林氏要给他说媒。
“褚安,你被退婚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师母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思来想去,师母觉着当务之急是你赶紧娶妻最为要紧。于是师母就想到了我娘家侄女巧儿,她与你年龄相仿,人既勤快能干,又漂亮懂事,只可惜命不好,成婚不到两年男人就殁了,一直独自带着女儿过活。”
“师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眼下我还没有成婚的打算。”
林氏笑了笑道:“你看你,人都没看见呢,那么着急回绝干什么?巧儿现就在客房,我把她喊来你们聊一会子,咱们再一起吃顿饭,成不成到时再说嘛。褚安,给师母一个情面,行么?”
她都这么说了,莫修染自不好再说什么。
“先生中午不回来么?”
“不回,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大早就走了。”
林氏含笑出去,行至侄女所在的客房,“巧儿,人到了。”
林巧连忙从床边起身,见她把孩子抱起,林氏连忙上前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昏头了吧,人都不认识呢,让孩子跟着做什么?”
“姑母,我都听韶华说了这位莫大人话少的很,我寻思着带上孩子多少有的聊呢。”林巧又道,“再者,孩子这么懂事,我觉着会让他对我的看法更好一些。”
林氏想了想觉得也不是没道理,“之前姑母叮嘱你的千万别忘了,言多必失,不该说的不要说。”
“我晓得。”
“那现在过去吧,我让厨房准备着,等差不多了就吃饭。”
“母亲。”一直没说话的谢韶华拉住欲走的林氏,“我忘了问您,这事儿您跟父亲说了没?”
“我昨个儿就是问清楚他今天不在家才派人喊褚安来见面的。”
谢韶华略担心,“您就不怕他回来责怪您啊?”
“我不怕他责怪,好事我还做不得了?”林氏声音低了许多,“他也不看看外面那些人都怎么说的,我都觉得害臊,头都要抬不起了。”
“也就这几天罢了,很快就没人提了。”
正说着话,管家前来告知谢舸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