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久爱倒不担心太宰治的情况。
虽然嘴上恨得咬牙切齿,但中也下手一直很有分寸。
她刚拉着三个人走到店外,甜品店内又是轰然一声巨响,桌椅噼里啪啦地散架了一地,就连地面都仿佛在震动。
宫久爱:“……”她顿住脚步,沉默了。
头一次这么不确定中也会不会打死太宰。
她有些迟疑地思忖,中也应该有分寸的……吧?
少女明显在走神,可依旧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他的手。力道自然毫无威胁,掌心的肌肤却如同奶油般柔软细腻,几乎让他产生了一种轻轻碰一下就会融化的错觉。
……为什么会这么没有警惕心。
伏黑惠想,他好歹也是个陌生的男性吧,完全不防备的亲昵,怎么想都很奇怪。
突兀地,他的脑海中有一种直觉在对他叫嚣——必须挣脱。不然就会陷入柔软融化的奶油中永远出不来。
真是,奇怪的想法。
伏黑惠拧紧眉头,低头注视少女与自己紧牵的手半晌,抿唇。
他想要直接挣开,又想到对方柔弱普通人的身份,怕伤到她纤细的手腕,少年的手指便冻僵了似的不敢乱动。
但越是紧张,少女柔软的手掌传来的温度就越是清晰,轻柔灼烫他的掌心,直达心脏。
这样是不行的。
等到宫久爱与店长小姐解释完情况并承诺赔偿,目送对方离开,侦探打扮的青年也临时接到了电话不情不愿地走到远处接听后,伏黑惠踌躇片刻,终于没忍住开了口,“请放开我。”
少年言辞礼貌,也愈发显出冷淡疏离,拒人于千里之外,微蹙的眉眼更让他多了一分冷感美。
人类爱的诅咒眼中的笑意浓烈起来,宛如醇透的葡萄酒在透明的杯底晃荡。
她没有听话地松开握住他的手,反而作出茫然的表情,“?”
“可这里还不够安全吧?”
少女的嗓音像小钩子似的,有点犹豫地吐出口,带着不解的意味,轻轻蹭在他的心头。
伏黑惠深深吸了口气。
天性沉默的少年,感到了面对自己监护人时才会出现的头疼。
“这个对我来说不是需要担心的事。请放开吧。”他拿出耐心,试图继续说服她放开自己。
“好吧,失礼了。”宫久爱顺从他的意愿松开了手,指尖不经意般从他掌心轻柔划过。
像蝴蝶的亲吻。
伏黑惠忍住了手掌的颤抖,为了掩饰异样,脸色越发冷淡。
可偏偏少女像是完全看不到他保护性的神情,好奇地对他提问,“你不想问我为什么会主动拉起你离开吗?”眉眼里是少女的天真。
难道不是那个与她熟识的男人让她带走身为「普通人」的他的缘故吗?
伏黑惠在内心中这么平静地回答,面上却是丝毫不吃这一套的毫不动容,语气生硬。
“不好奇,因为没有必要。”他的言语理智到不近人情,“我不会追问,所以不用做无意义的解释。”那样只会显得麻烦。
“……”
少女像是被惊愕到般微微瞠大了双眼,星星般漂亮的银红眸子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
是被他的态度吓到了吗?
伏黑惠察觉到自己言辞欠妥,忍不住懊恼地低声轻啧,海水般漂亮的冷蓝色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了几分无措。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来弥补刚才的话,又放弃了。
伏黑惠尴尬地注视宫久爱,像每个不知道如何应付女孩子的DK般等待她的反应。
应该不会哭吧?
不,不如想想哭了的话怎么办才好。
眼前的少女像最柔弱的花朵,轻轻一揉就会碎掉,经不起半点伤害的摧折。
宫久爱却出乎他的意料,笑了起来,“诶?居然是这样的回答吗?”
她的唇角绽开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柔柔地反驳了他的话,“可我觉得很有意义呀。每一个回答,都有意义。”
伏黑惠怔了怔,没有说话,眸子里却闪过了一抹如释重负。没有哭就好。
“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样就算认识了吧?”少女用轻快的语调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宫久爱。”
为什么会这么自然而然地交换名字啊。
伏黑惠想,口中却已经不由自主地报出了自己的姓名。
“伏黑惠。”
伏黑?宫久爱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姓氏,脑袋里很快闪过了某道男人的身影。
那已经是十年前左右的事了。
她与中也见过那个男人。
术师杀手,天与暴君,「伏黑甚尔」。
孤狼一样危险的男人,抛弃掉所有的自尊心与道德底线,每次见面都会无所谓地笑着问她要不要包养自己。
他们最开始在一条窄陋的短巷中相见。
嘴角刻着淡淡的伤疤的黑发男人,即使受了伤靠坐在巷子里,也依旧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她却无视了危险,慢慢地走到了男人面前。
纤细的少女穿着昂贵的长裙,抱着羊毛毡玩偶,雾灰色的头发披散在胸前,打扮得乖巧漂亮,宛如玻璃橱窗中甜美的洋娃娃。
“离我远点,娇贵的大小姐。”
他捂着伤口,像只惫懒的大猫,倚着墙角笑得野性随意,吹了声口哨,“小心被我这种坏人拖进巷子里做些糟糕的事啊。”轻佻的警告。
“糟糕的事?”她似懂非懂地问,“什么算糟糕的事?无所谓。它能给我想要的爱吗?”
伏黑甚尔皱眉打量她片刻,忽然“嘁”地笑了一声,“什么啊。原来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