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音忽然被一阵手机震动声打断了。
白星梵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嗡嗡嗡地响,来电显示的备注是:小展。
但他并没有拿起手机,而是先询问苏颜的意见:“接么?”
苏颜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联系了,但这次她选择了接电话,因为她已经决定了要回家。
摁下接通键后,她迅速将手机举到了耳畔:“喂,小展,是我。”
“姐?!”苏展的声音中带着诧异,“怎么是你接的电话?”
苏颜无奈:“你不是给我打的电话么?”
苏展:“这回真不是给你打的,你赶紧把电话给白哥!”
苏颜:“……”
你找他能有什么事?
她不想再继续麻烦白星梵,所以她并没有把手机给他,而是不容置疑地说道:“有什么话直接说!”
其实苏展的声音不小,白星梵已然听到了从手机中透出的声音,但他并未做出任何反应,就当是什么都没听到。
苏展却没那么听话,态度坚决:“求求你快把电话给白哥,十万火急!”
苏颜真是对这个傻白甜一点办法都没有,长叹一口气,她把手机递给了白星梵:“我弟弟有事情找你。”说完又悄声补充了句,“把免提打开。”
白星梵接过手机后,按照她的要求打开了免提:“小展,是我。”
苏展当即发出了一声惊呼,仿若见到了大救星:“白哥!”
白星梵无奈一笑:“你说。”
苏展:“我姐在你身边么?她要是在你身边你就走远点!这事不能让她知道!”
白星梵看了苏颜一眼,苏颜眉头紧蹙,突然心慌意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很糟糕么?是不是家里出事了?!
她立即冲着白星梵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往下问。
白星梵不动声色地对着手机回道:“我已经走远了,你说吧。”
苏展先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可怜巴巴地对他说道:“我和谢屿打架了,现在被关在了博爱医院的安保室,谢家人现在全堵在门口呢,你能来捞我么?我不敢跟家里人说,他们肯定该骂我了……”
博爱医院是东辅市顶尖的私立医院,谢屿的父亲就在这里住院治疗。
苏颜当即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冲着电话喊道:“你是不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了?好端端地去找他打什么架?他们人那么多你打得过么?欠揍么你?!”
这话不仅把苏展吓了一跳,也把白星梵吓了一愣。
在他的印象中,苏颜一直是个温柔如水的姑娘,虽然偶尔也会有调皮的一面,但从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有这么厉害的一面。
苏颜也注意到了白星梵的神色中透露出的难以掩饰的震惊,顿时红了脸,一边故作淡定地撩了下耳畔的碎发,一边努力地挽回形象:“你要是有这么一个蠢弟弟,你也会瞬间变泼妇。”
白星梵忍俊不禁,一边叹气一边回:“星澜不比小展强多少。”言语间,尽是无奈。
苏颜想了想,好像,没毛病……如果说苏展是傻白甜的话,白星澜那小子就是铁憨憨。
电话那边的苏展却不乐意了:“你怎么能背后说我坏话呢?我怎么就蠢了?我可是全国编程大赛的冠军!不对、等等!谁让你偷听我们讲话了?!你怎么能这样呢?!”
苏颜的脾气瞬间又被顶了上来,眼瞧着她又要发火,白星梵及时出面,在她开口之前对着手机说道:“行了我知道了,别担心,我们现在就过去。”言必,果断挂断电话。
苏颜的脾气没发出来,又不能对着白星梵发脾气,心里憋屈的很,忍无可忍地开始碎碎念:“让他就是没脑子,觉得自己很厉害么?敢去单挑人家全家,这不是找死么?”
白星梵立即开始安抚她:“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小展才二十岁,冲动点是难免的,而且他也是想替你出口气才会去找谢屿。”
苏颜还在气头上:“他就是蠢!没自知之明!”
白星梵顺着她的话说道:“嗯,我也觉得他有点蠢,但是再蠢也要先把人带回来再教育是不是?”
苏颜被说服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把弟弟从谢家人那里捞出来。
但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接触谢家的人,只要一想到可能会见到谢屿,她就感觉到了压抑与窒息。
婚礼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在顷刻间卷土重来,这几天重塑好的心态瞬间土崩瓦解。
她脸颊上的血色在逐渐退去,神色中浮现出了难掩的恐慌与不安,是发自内心地抵触和谢屿见面。
“别怕,我陪你去。”
白星梵的声色温柔、笃定,带有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苏颜不由自主地看向了他。
他的五官棱角分明,眸光漆黑、深邃,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冷与压迫感,十分危险,却又能够令人无法自控地沉沦于他的那种深邃目光中,犹如坠入暗夜深渊。
这次她再也无法拒绝他的好意:“谢谢你。”
“不用客气。”他轻声回。
白星梵给司机打了电话。司机很快就开着车回到了庄园。
四十分钟后,黑色的宾利车停在了博爱医院开阔大气的正门前。
来的这一路上,苏颜一句话都没说,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树,却效果甚微,她还是忐忑不安,但理智稍微恢复了些许——这是她与谢屿的私人恩怨,与白星梵无关,她不能让他也卷入其中。
但是人家都已经陪她过来了,她怎么好意思让人家留在车里等着她?
纠结许久,她才厚着脸皮开口:“我……”
“去吧,我在车里等你。”
苏颜怔住了,呆愣愣地看着他。
不等她开口,他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且主动提出留在车内,全然不会让她感觉到尴尬和为难。
片刻后,她赧然一笑:“你让我很不好意思。”
白星梵也勾起了唇角,温声催促:“快去吧,小展还在等你。”
“嗯。”苏颜没再客套,迅速下了车,朝着医院正门跑了过去。
车内只剩下了白星梵与司机。
司机看了几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后座人的脸色,试探性开口:“刚才宋医生发了消息,说谢家人很多,苏小姐一个人怕是应付不了,会被欺负。”
“这样更好,”白星梵看着窗外苏颜渐行渐远的纤细背影,修长的食指在扶手箱上漫不经心地点着:“能让她看透谢家的真实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