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驸马在一旁听着心里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先将傻儿子送出门,只说待和公主商量后,再给他答复。
“这两日禹将心思重了些,京城又是这样的局面,我想立果离开或许是件好事!”林驸马道。
长公主没有说话,她是母亲,孩子们的变化自然是看在眼中。
“早些连父亲手下曾有一员大将,因故早退,据说是在江南定居。此人文武兼修,难得没有痞杂之气,十分儒雅。我小时候还曾见过一面,与他有些缘故,不如拿了信物,让立果离开。”林驸马正色道。
长公主看向丈夫,“无论将他送到哪儿去,都有再回京的时候!”
“他们自小就亲近,只是这些年事情太多,禹将身边的人太杂,将立果送走之后,正好腾出手理一理。”林驸马道,“我又是这个身子,还能陪在你身边多久,若是孩子们再不孝顺,你该多难熬!”
长公主伸手捂住丈夫的嘴,“我听你的,只要你别说死不死的!”
下午镇国公林禹将回府之后,便听说了林立果准备启程去江南的事情。
林禹将心头一跳,这几日眼见着父亲和母亲为幼弟进京郊大营来往应酬,他心里是有些不痛快。又因为准备春闱的缘故,写的文章接连被老师斥责,心情郁闷,故而就有些疏远爱闹腾的幼弟。
到了林立果居住的院子外,就见长公主指挥着下人装箱笼,里里外外很是忙碌。
看着一派热闹,他到底是没有走进去,在外待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往回走。没想到在二门处遇上了父亲,林驸马。
“父亲!”林禹将拱手问礼。
林驸马含笑将他行礼的手按下,“你自来便是多礼的人,见着长辈父母总是规矩的很!”
林禹将面无表情的沉声答道,“礼不可费!”
林驸马笑了笑,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他,示意他跟上。
“虽说礼多人不怪,可礼数多了,人也疏远了。一家人,若是事事讲究礼字,到底少了亲近的意思。”林驸马道。
林禹将默然不语的跟着。
他小时候长在老国公夫人杨氏身边,杨氏此人很是重礼,早晚问安,从不曾间断,而他和老夫人之间很是亲近,并未有生疏之意。
林驸马侧头见长子沉思中有坚定之色,只无声叹息,“为父生来便是病体,不得你祖父欢心,时常看着他待兄弟姊妹十分亲近,心里十分羡慕。你祖父虽有礼物送到身边,可待为父时总觉得隔了什么,十分疏远。”
“可是我大哥却待我极好,他是好动的性子,时常会给我将府外的事情,会给我好玩的物件。后来他册立世子,母亲震怒之余也无可奈何。”
“他来问我,是否怪他?”林驸马站在枯树树下,月影冷清,十分孤寂。
林禹将轻声问道,“您怪他么?”
林驸马长长一声叹息后才道,“先前几年是怪的,嫡子尚在,请立庶子,你祖父一巴掌打在老夫人和我脸上,何等难堪。后来,直到娶了你母亲,我也做了父亲,又住到了公主府上,我就放下了。”
“你祖父不容易,嫡子病弱,妻室娘家强势,出息的儿子,又是庶出,诺大的家业无论交给谁都是要牺牲一个的!”
“前段时间传来消息,说你大伯父一家病死了!我又想起了从前那些日子,想起你祖父临终时看我的眼神。他大概是早就知道了如今的情况,才那样悲悯的看我们兄弟二人。”
林禹将沉思着林驸马说着话的缘故,将心里的话问出来,“父亲,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林驸马罕见的没了笑容,声音中带了凝重之色,“你已过立冠之年,国公府也会渐渐交到你手上,林家是走文还是走武,也该有个决断了!但不论你做什么决断,总不至于像为父这般,身边每个商量的人!”
林禹将带着满腹心事回了卧房,思虑到天明。
不待天亮,乐阳长公主夫妇将十二三岁的幼子送出门,看着他怎么也止不住的笑容,心里又是生气又是担心。
林立果满脸讨好的对乐阳夫妇许下每旬一封家书的承诺后,乐颠颠的上了马带着一众仆从欢欢喜喜的由林禹将送去码头。
直到林立果登上船,林禹将才和他说,“若是不习惯江南,给大哥说,我去接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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