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静柏和苏芙说了归夜灯的事情,苏芙心中一紧,想起幻境中那不好的预感,两人急忙往回走。
苏芙手里的灯笼早在滚下山坡的时候就已经灭了,谭静柏只好打着灯笼在前面走,他的步伐很快,苏芙要小跑着才跟得上。
道路上爬着藤蔓,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们花了好大力气才走回崆峒派,苏芙远远地就闻到了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随着味道越来越浓,她踏上了崆峒派广场上的玉石板。
远处还有些灯光,那些灯光稀稀拉拉的,根本无法照亮,谭静柏打头阵,苏芙瞥了一眼,看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卧在地上,立即冲了过去。
她蹲下身一看,这是个崆峒派的弟子,穿着黛蓝色的衣裳,腰间挂着一个令牌,手中虚虚地握着剑,谭静柏走过来,看了一眼道:“是巡逻队的弟子。”
苏芙伸手去探人的鼻息,这人已经死了,她和谭静柏对视一眼,苏芙低声道:“去找师父。”
二人当即往紫霄宫走,一路上见到好几个弟子的尸体,苏芙心中微沉,在紫霄宫的台阶下,倒着十几个黑甲士兵。
这些人也是死了,苏芙拉起其中一人的护腕看了一眼,对谭静柏道:“这是聚剑关的士兵,你看这个印记,是虎头叼剑。”
谭静柏担心白鹤仙人的情况,一心往上走,苏芙从地上那个士兵手里抽出长刀,又从另外一个尸体身上拿出刀,她叫住谭静柏,把一把刀递给他。
谭静柏接过刀,白鹤仙人是他的师父,是他的养父,白鹤仙人和苏芙一样,都是谭静柏的亲人,如今白鹤仙人不知吉凶,谭静柏少见地面露焦急。
程枫靠在一个柱子上,他捂着肚子上的伤口,喘着气,心里一阵痛骂,那个白胡子老头果然厉害,七老八十岁了,还能将他带来的精兵全部杀死。
程枫想着想着又笑了,血液从他的牙缝里渗出来,可是那又如何呢?什么白鹤仙人,最后还不是死在他手里了?
他抬起头,看到站在广场中央的身影,白鹤仙人一袭白衣,衣角被风卷着,飘舞在夜风中,他拄着剑,立在原地,身体微向前倾,眼睛微微闭着,胸膛没有半点起伏。
程枫啐了一口,他站起身,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下来,这个时候,他留在山下的士兵应该已经上来了,如今白鹤仙人已死,看谁还能阻止他杀死苏芙。
他正想着,一道劲风呼啸而来,寒气比弓箭还要锋利,程枫举起剑,堪堪挡住,他抬头一看,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夜色里,那眼睛发着淡淡的金光,像是某种吃人的野兽,对着他露出獠牙。
程枫感觉到对方的力道还在加大,他收回剑往一边闪过去,那人挥刀又砍,刀光泠泠,钢铁的腥味夹杂着血腥味,卷在风里袭来。
谭静柏和程枫争斗之时,苏芙打着灯笼往白鹤仙人所在之处跑去,明月从乌云里露出半张脸,底下被月光照得亮了一些,她远远地看着白鹤仙人还站着,以为师父没事。
“师父!徒儿来迟,您没事吧!”苏芙叫道。
没有人应答,苏芙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捶了一下,她手脚冰凉,走近看了才发现,白鹤仙人的眼睛是闭着的。
苏芙颤抖着手,伸到白鹤仙人鼻子底下,她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
不,不可能!苏芙牙齿上下打着战,发出咯咯的声音,她伸手去碰白鹤仙人的肩膀,接着双手握住白鹤仙人的臂膀,轻轻摇了摇,试探道:“师父?”
白鹤仙人一动不动,跟睡着了一样。
苏芙头皮都炸了,她歇斯底里,带着哭腔对谭静柏喊道:“大师兄!师父他……”
“你把师父送进凌云殿!”谭静柏的眼睛死死盯着程枫,头也不回地喊道。
苏芙咬牙把白鹤仙人手里的剑抠出来,白鹤仙人握得很紧,这让苏芙费了不少力气,她把剑挂到自己腰间,苏芙的牙齿咬着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好像这样就不会哭出来,她把白鹤仙人的一只手臂扛起来,另外一只手抱着白鹤仙人的腰,把人送进了凌云殿。
程枫渐渐地落了下风,他的武功本来就比不上谭静柏,更别说他如今还受了伤,他低声骂了一句,勉强挡住谭静柏的刀:“道长武艺高强,在崆峒只会埋没,与其做一辈子的游民,不如来我聚剑关,程某惜才,必将扫榻相迎,封道长为副将,日后封侯拜相青史留名不是难事。”
谭静柏一把刀舞地如飞雪般密集,他冷声道:“你杀我师父,还要我为你卖命?你的脑子是如何长的,这般蠢话都说得出。”
程枫不认得这人是谁,只知这人武艺高强,苏芙唤他师兄,他脑子飞速转着:“不知道长是……”
谭静柏一刀将程枫击退几步,程枫剑未举起,刀风再次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