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津零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愤恨地一跺脚,撂下王黎雀,回了自己房间,留着王黎雀站在原地,都不知道万津零为何发脾气。
午夜时分,四周一片寂静,邱栎华从睡梦中惊醒,她梦到了谭静柏为了苏芙抛弃了无情道,和苏芙远走高飞,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崆峒派,对着不灭的归夜灯。
她睁开眼,出了一身冷汗,她还没坐起身,忽地觉得脖颈间冰凉,月光从窗户中倾泻而入,她眼角余光处有一片寒光闪过。
“你是叫邱栎华,对吧?”寂静的房间里出现了一道带着笑意的男声,虽说这声音带着笑,但听在邱栎华的耳朵里,却是来者不善。
她浑身一抖,努力不让自己去看脖颈处的刀刃,她咽了一口唾沫,手紧紧地抓着床单,攥得床单皱巴巴的,几乎要把床单撕破。
“你是谁?”她紧张得嗓子沙哑,差点发不出声音。
“我是谁不重要,”程枫笑了笑,“我就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苏芙这几日在崆峒派待得发霉,她在这里没了话本,平日里谭静柏要忙,白鹤仙人要清修,她只能自己打发时间。
她转着转着就到了聚仙桥上,这里可以望到凤凰坪,那边古木参天,枝叶繁茂,把天都变成了绿色,她要找的崆峒天南星就在那里。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五的前一天晚上,苏芙从晚膳时就开始心不在焉,白鹤仙人都看在眼里,他拿公筷给苏芙夹了一筷子炒肉,苏芙忙把炒肉塞进嘴里,对白鹤仙人笑了一笑。
“你现在心不在焉的,也不会出什么事情,但是到了凤凰坪,可千万不能这样。”白鹤仙人道,“那里有老祖宗为了保护天南星设下的阵法,里面有幻术,一不留神就会被带入幻境里,柏儿长年清修,深知那里的阵法,你去了之后,必须一步不落地跟着柏儿的步伐,否则落入幻境之后,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出来的,山中多野兽蛇虫,若是在幻境中沉睡之时,被什么东西咬一口,你也就不要想着全须全眼地回来了。”
“全须全眼那是蝈蝈,”苏芙不服气地反驳了一句,“您放心,我可惜命了,到了凤凰坪,我肯定挂师兄背上,他甩都甩不掉。”
谭静柏还真把苏芙的话当了真,他沉吟片刻道:“你一直挂着手怕是会酸,要不我连夜做个大背篓,去凤凰坪的时候把你装里面去?”
苏芙啧了一声:“师兄你也会开玩笑了?你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谭静柏不明所以地吃了一口菜,他没开玩笑啊,这不是苏芙提出来的么?
用完膳,苏芙照旧留在凌云殿和白鹤仙人谈天说地,谭静柏去巡视弟子晚课。
山中入夜后,温度低了不少,谭静柏披着月白色的外袍,信步于宫殿之间,他悄无声息地从学堂掠过,站在窗外巡查弟子的晚课,往往在被人察觉之前,他就消失不见。
他行起步来跟猫儿一样,一点声音也无,巡视完学堂,他在外面转了一圈,走到聚仙桥上,顺着阶梯往山门走去,这也算是他的日常工作,崆峒派山门处虽说有机关守护,但出于谨慎,谭静柏每天晚上还是会来查看一番。
邱栎华藏身于山门边的草丛里,她脖子上横着一把刀,她看着谭静柏缓步从上面走下来,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上,她贪婪地看着谭静柏,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反正这些人要杀的只有苏芙一个人,告诉他们山门的机关也无妨,掌门和大师兄这么厉害的人,绝对不会让这些士兵伤害到别的弟子,待这些人走后,山门的机关一换便可高枕无忧。
她在谭静柏身边待了四年了,本来一切稳步发展,可苏芙的出现打破了平静,让她明白了她和苏芙之间宛如天堑的距离,仿佛是在嘲笑她,这些年都是在做无用功。
如果苏芙消失就好了,苏芙死了,她便可以趁虚而入,谭静柏终归还是属于她的。
“师兄,你快点过来,师父要吩咐事儿呢。”台阶上传来一道爽朗的女声。
邱栎华眼睁睁地看着谭静柏那张冷淡如烟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意,他转过身往回走,衣摆轻轻地打在台阶上,泛着流光的衣角宛如白烟一样往上飘着。
“这般急做什么,我这不是来了吗?”谭静柏的声音又轻又柔,邱栎华从来没有听到谭静柏这么温和地说话,她听得鼻子一酸,眼眶里都是泪水。
谭静柏很快就消失了,邱栎华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台阶和满地的月光。
“他们都走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我们可是说好了的,你放心,我只要苏芙一人的命。”程枫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邱栎华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她的目光里满是毅然决然。
“我改变主意了。”邱栎华冷声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去找别人吧。”
程枫务必可惜地叹了一口气,他咬牙切齿道:“我原本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邱栎华不顾脖子间的刀刃,回过头,毫无畏惧地对上程枫吃人般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