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玥默默地收回双臂,走到苏芙对面坐下,苏芙奇怪地看了君玥一眼,这人刚才还兴致勃勃,现在怎么就垂头丧气了?
君玥夹着菜,没什么胃口,他恨苏芙是块木头。
君玥和君烨一起离开,把士兵都留在了苦天城,由苏芙掌管,他们走后没多久,苏芙能下地走动了,苦天城比她来之前要好了许多,沈岩的确是能担当大任之人,苦天城被他治理得井井有条,街上渐渐有了人气,只不过之前毕竟还是造孽太多,一时半会儿无法完全扭转,只能平流缓进,不可操之过急。
玉脉的消息是君烨走之前告诉苏芙的,苏芙当即找来了沈岩,派他和张昔带人去探查,果真如君烨所说,苦天城外三里的山中,有一处玉脉,玉脉不深,产量奇多,苦天城中的一些人的工作算是有了着落。
只不过现在毕竟是冬日,没有商队过来,挖出来的玉也没地方卖,好在苏芙和徐晟的商号还有联系,最近的商铺在三十里外的一个城镇里,从那里买的粮食至少可以撑过这个冬天。
苏芙在苦天城后,很少再像在京都时盛装打扮,华丽的首饰和衣服都收了起来,在京都时,有时候衣裳是穿给别人看的,她虽然喜欢奢华的东西,但是穿着难免遭罪,在苦天城,可没人管她穿什么,也没人在她背后说闲话。
她偶尔翻一翻自己的梳妆匣,到了最底层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张纸条,上面是君玥的字迹,说是他把珍珠木簪拿走了,等她到了边关再换给她。
苏芙不知道君玥是个什么意思,后来和沈岩聊天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沈岩说这边的风土人情,说是已经婚配的战士出征前,都会带着妻子的发簪走,这样就算死在了外面,魂魄也能回到妻子身边。
说着沈岩从自己袖袋里拿出了一根木簪,木簪朴素,看起来已经用了很多年了,沈岩说这是他妻子的,说话时语气还带着几分炫耀和骄傲的意味。
苏芙听得愣怔,那君玥这样做,是做好了不回来的打算吗?
远在边关的君玥忽然打了个喷嚏,一旁射箭的君烨搓了搓手,向着自己冻得通红的手呵了一口气。
“风寒吗?怎么不多穿点?”君烨把冰凉的手揣进自己怀里,他的鼻尖也冻得红彤彤的,他脖子缩着,鼻尖在毛领上蹭了蹭。
君玥摇了摇头,摸了一下鼻子:“不是风寒,许是有人在想我。”
君烨跟他打哈哈:“谁会想你?那个老妖婆吗?她肯定天天盘算着怎么样让你死在这里。”
“不是太后,”君玥把手伸进大氅里,摸索出了一根珍珠木簪,他把木簪举起来,对着阳光看,“应该媛媛。”
君烨被君玥的这个称呼恶心得抖了一抖,他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昨晚刚下了大雪,外面冷着呢,咱们进屋去,真是啥事儿都能扯到你媳妇身上。”
君玥把簪子收了进去,贴着心口放好,看了君烨一眼,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摇了摇头:“你没有媳妇,你不懂。”
君烨难受得五官都皱了起来,他觉得自己口腔里散发着一股子酸味:“好好好,我没有,我不懂行了吧?我的好王爷,我的好兄弟,咱们进去吧!”
君烨放下弓箭,揽住君玥的肩膀,两人进了屋,拉上了拉门,屋檐上落下几捧雪花,扑通扑通砸进院子里,院中白雪皑皑,松针从雪堆里伸出几根来,带着点雪后特有的静谧,静默无言。
临近十一月的时候,从边关传来了大捷的消息,说是秦王军中多了一名军师,那位军师多智若妖,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据说是谪仙下凡,所以这场战役秦王军才会胜得这般轻松。
苏芙喝着银耳汤,她听了这个消息后笑着问沈岩:“这个军师叫什么名字?”
沈岩摇摇头:“就只有一个名号,说是名为鹤玉君,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苏芙差点把嘴里的银耳汤给吐出来,她笑着拿帕子擦擦嘴,点了点头:“知道了。”
沈岩不解道:“娘娘认得?”
苏芙没有点破,只神神秘秘道了一句:“你也认得。”
大捷的消息传来的第五天,沈岩又来拜访苏芙,这次他带来了两个黑甲骑士,黑甲骑士一见苏芙,就抱拳问好,送上了一封信。
苏芙当场拆开信来,看了一会儿,折起信,问道:“秦王殿下要本妃过去?”
士兵垂首道:“正是如此,外面已经准备好了车马,明日便出发,还请娘娘置备需要的物件,殿下发话了,说是短时间内,您应该不会再回苦天城了。”
沈岩在一边担心道:“娘娘……”
“我知道了,”苏芙把信折叠好,抬起眼来,“那就明日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