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苏芙抱着臂膀靠在墙上,正打着瞌睡,头突然往下一低,从梦中惊醒,睡意全无。
他揉了揉眼睛,环顾一周,他带来的人也都是一脸困意,一个个呵欠连天,有几个已经坐在墙角睡着了。
他在国公府前守了一夜。
他望了望国公府的大门,原本熟悉的家在这一刻显得十分陌生,朱红色的大门在稀薄的晨光下显得十分暗沉,像是干透了的血,他想着得和母亲说一声,叫人来把大门重新上一层漆。
苏玟念头冒出来后,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王夫人已经不在了。
他仿佛活在梦里,脑袋昏昏沉沉的,无法进行正常的思考。
街道尽头奔来一匹枣红色的马,马上坐着个雪青色衣裳的人,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声声,打破了国公府门前的宁静。
苏玟眯着眼睛看过去,立马直起了身子,嘴唇动了动,往前走了几步。
苏芙停下马,从马上翻下来,走到苏玟身边道:“辛苦你了。”
苏玟挥了挥手:“我一直看着,后门那里我直接拿锁链锁起来了……你那边怎么样?”
苏芙左右看了看,凑到苏玟耳边低声道:“是太后。”
苏玟皱眉,他虽早有准备,但心中一片骇然,他又问:“那母亲这边呢?”
“说是这事儿得问五皇子,但我觉得,幕后之人肯定也是太后,就是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方法,怎么样下的手。”苏芙把自己的猜想给苏玟说了,“我怀疑母亲在大火之前就已经……”
苏玟咬紧后槽牙,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从鼻子里应了声。
“那现在打算如何?”
“不清楚,君……鹤玉君说他自有办法。”苏芙道。
两人正说着话,国公府的大门从里面被打开了,苏芙的手下意识地往腰间的开山斧摸去,苏玟虽不会武功,但也从一边抽了把剑提在手里。
漆黑的棺材被四个仆从从门里抬出来,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苏芙上前一步,拦在这些人前面,她如今手里有了武器,底气十足,一双凤眼中寒光四射,被她看着,如同被一匹恶狼盯着,叫人不寒而栗。
“这是在做什么?”苏芙冷冷道,她一开口,声音如同凝结了一层霜雪。
打头的仆从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苏国公有令,王夫人今日下葬。”
苏玟上前道:“如今停灵未满三日,这样下葬,可不合规矩!”
仆从道:“国公说了,的确不合当家主母的规矩,但若是下堂妇,那完全没有问题。”
苏芙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她压低了声音,话从嗓子里低沉地挤出:“下堂妇?”
管家从里面匆匆赶出来,手里拿着一张黄纸:“哎呀!你们落下东西了!这可怎么行!”
管家见到苏芙,面上波澜不惊,他几步下了台阶,把黄纸递到苏芙手里:“小姐,这是老爷写的休书,如今王家没人,也只能给您和大少爷了。”
苏芙一把抓过休书,一目十行地看完,她暴跳如雷,直接把休书撕成了碎片:“这是在放屁!”
苏玟站在苏芙身边,也看了几眼,他气得脑袋直发晕,那休书上都写的是些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什么不孝敬公婆,王夫人嫁过来时,苏国公的父母已经去世了,再又是什么不理内务,王夫人这些年把国公府治理得井井有条,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芙红着眼睛死死盯着管家,低吼道:“我母亲待你不薄,你为何为虎作伥?”
管家被苏芙的眼神看得有些怕,不由得退后一步:“这……这是大势所趋,我也只是讨生活。”
苏芙简直气笑了:“你可记得,你当年走投无路,是我母亲收留了你,后来你能坐上管家的位置,也多亏我母亲提拔!你可还记得前几年你失手打碎了那套紫砂壶的茶具?父亲暴怒,要打断你的腿,可不是母亲拦下来的么?我不求你知恩图报,但你至少不要落井下石吧?如今我母亲去了,你就倒戈相向,你不怕我母亲半夜来找你讨说法吗?”
管家面上流下一层的汗,他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几人正对峙着,忽然从国公府后面传来一声巨响,接着是车马滚动的声音,苏芙心中暗叫不好,推开人上前把棺材板一推开,里面什么都没有,就是空荡荡的一片。
苏芙骂了一句,怒吼道:“我们被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