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芙望向王夫人,在某一刻,她的面前明明人来人往,可是她的耳边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她迟疑了一会儿,问王夫人道:“母亲的意思是……有人盯着我们吗?可是国公府是渊国名门,您又是宁安郡主,谁敢动我们。”
王夫人转动着手腕上的镯子:“不要问,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无言,到了王府,苏芙正要下车,王夫人出声喊住了苏芙。
“等你哥哥春闱过后,一起去看庙会吧。”王夫人冒出一句。
苏芙摸了摸鼻子,笑着说了句好。
苏芙走后,王夫人直接进了宫,太后宫中照旧烧着炉子,王夫人进了宫,太后头也不抬,拿着火剪扒拉着炉子里的银炭。
“你放过他们。”王夫人开门见山道。
太后没有立刻回答王夫人的话,她把火剪往旁边一递,侍女快步前来,接过火剪,俯了俯身子,退到一边。
“哀家可没要动谁。”太后摘下护甲,在金水盆里净手,看也没看一眼王夫人。
王夫人咬牙道:“当年那件事若是被说出来,对你的影响可不小。”
太后擦手的动作一顿,她猛地转过头,一双凤眼死死地盯着王夫人,她双眼冒着火,咬牙切齿道:“你敢威胁哀家?”
王夫人毫不畏惧,直迎太后杀人般的目光:“臣妇只是实话实说,恩怨在我们这一代就该了解了,不该让下一代也卷进来。”
“你敢这样对哀家说话?哀家可是太后!”
“我亦是两个孩子的母亲!”
太后把护甲直直向王夫人掷过去:“好得很!你可别后悔!”
“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王夫人冷冰冰道,和她比起来,太后此时的样子和市井泼妇无异,“我父母去世得早,可王家这么多年来的基业可全都在我手上,你若是愿意赌一把,大可来直面和我对峙一番。”
太后气得语无伦次,她指着王夫人的鼻子,怒火中烧:“你就不怕死吗?”
王夫人冷笑道:“你敢吗?若我死了,王家派系的会如何看你?先皇一派会如何看你?你试一试啊?”
太后半晌没说话,王夫人行了一礼便走来,太后一只手支撑着桌子,气得浑身直抖,她闭着眼睛,阴森森地冒出一句:“你真以为我不敢吗?”
王夫人此次前来不过是给太后一个警告,叫她自己多掂量,但凡是有几分算计的,都会斟酌一番,可王夫人忘记了,太后就是一个疯子,疯子是不会冷静地瞻前顾后的。
到了二月初九这天,春闱正式开始,苏玟一早就入了考场,接着十二日、十五日,三场过后,苏芙早早就等在考场之外,她伸长脖子在人群里找自家哥哥的身影。
苏芙还在往人群里看,她的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苏芙吓了一跳,一转头,见苏玟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他面色憔悴,下巴上一圈胡茬,可眼睛是亮的。
“考得不错?”苏芙双手按着苏玟的双臂,左右看看,“瘦了,胡子也没刮,怪丑的。”
苏玟一听苏芙这样说,背一驼,整个人矮了下去,他幽幽道:“不,没考好。”
苏芙不怎么在意,她一拍苏玟的肩膀:“没考好不要紧,下次再战就是!我在五啖楼给你安排了酒席,走走走,你这几日辛苦,我好好犒劳你一番。”
苏玟装不下去了,他忍不住笑起来:“骗你的,怎么没考好?也不想想我是谁!说来倒是巧,我考前准备题材,正好整理到了这回策论的材料,这可是老天都在帮我!说不定这次会元就是我了!”
苏芙笑着拍了苏玟的臂膀一下:“好啊!一出来就找我乐子!快走吧,四哥哥也在等你呢。”
“肖四也在?”苏玟左顾右盼着,“没有啊。”
“在五啖楼等你!”苏芙笑道,“他巡城那几天晚上吹了风,得了风寒,刚好没多久,身子好虚着呢,我就叫他在五啖楼等你了。”
两人笑着到了五啖楼,掌柜从门里迎出来,笑着大喊:“贡士老爷回来了!”
苏玟笑骂道:“瞎说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若是揭榜了没我,那可丢脸,你不要乱说!”
掌柜直笑:“少爷学富五车天之骄子,一个小小春闱算什么?”
一行人笑着,直上三楼,肖央早在隔间里候着了,他头戴银冠,裹着银狐大氅,人眼见清瘦不少,苏玟刚进门,他便站起身,温和地笑着道了一句:“贡士老爷回来了?快来这里坐。”
“你也开我玩笑!”苏玟直笑,房门一关,屋子里就他们三人,苏玟放开不少,“不过你这话说得不对,不是贡士老爷,应该是状元老爷!”
“瞧你,给点颜色就开染坊。”肖央无奈地摇摇头。
苏玟四仰八叉往椅子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一只手在桌子上敲了敲:“来,给状元老爷上酒!”
肖央背过身去拳头抵在下巴上咳嗽了一声,拿帕子擦了手,提着酒壶过来,忍着笑意给苏玟倒了一杯酒:“状元老爷请。”